還是不提了吧。
哪怕沒有提那樁事兒,郝新明還是氣得不行,直呼老天不公。他對何家姐妹倒是沒啥想法了,畢竟都已經進去了,還被判了重刑,怎麼看都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甄珠呢?那個占了毓秀天大便宜的甄珠呢?
人在南方的甄珠,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明白到底是誰那麼惦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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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怎麼說,兒子像誰這個事兒,總算是有了答案。
之後不久,郝新明就對外宣稱,他兒子長得像毓秀的兄弟。雖說他和毓秀結婚那會兒,苗家是來了人,可一則時間已經過去一年了,二則因為苗飛躍這人太木訥了,壓根就沒人關注他。
再說了,外甥像舅嘛……
這話是經得起推敲的,因此沒有誰感覺意外。
包括郝家人。
郝媽很是看不上毓秀的娘家人,哪怕是會親家時,也不曾在苗家人臉上多停留。再一個,毓秀就算在人情世故方麵不太通透,不過郝媽卻完全沒有想過彆的可能,畢竟毓秀看著就不像是能藏得住秘密的人。
考慮到這些情況,她孫子既不像她兒子也不像她兒媳,說是像親舅舅……
沒毛病啊!
郝媽一點兒也沒多想,還生怕孫子受委屈,自己出錢請了個保姆,專門來照顧孫子。
問題在於,郝新明婚後買的那個房子太小了……呃,也不是特彆小,但因為他們家不止有倆小口,還有老太太,再有一個保姆,以及現在新添的孩子,外加郝媽雇傭的保姆……
那絕對住不開啊!
好在,郝新明是個機靈的,他都沒再買房子,而是租了樓下的房子。
讓原先雇的那個保姆住樓下的房子去,再讓孩子和郝媽請來照顧孩子的保姆也住到了樓下……
這下,住得開了。
郝媽差點兒沒被氣死!
回頭跟二姑姐碰麵的時候,就忍不住吐槽起郝新明的不靠譜:“……他倒是讓那老太太住到樓下去啊!這像話嗎?倆保姆一孩子住到樓下,雖說我這是熟人介紹的可靠保姆,可他們這心也太大了吧?一點兒也不擔心保姆對孩子不好?萬一哪天保姆把孩子偷走了,他們都不帶發現的!”
“瞎想啥呢?都是知根知底的,又不是你上市場雇來的。”謝母隻覺得這話扯淡,“彆瞎操心了。
還是說,你是打著讓他們把孫子讓你帶的想法?”
“我……”郝媽沒了言語。
見弟媳這般,謝母立馬就明白了:“可彆了吧,要是當兒子的非要你來帶,那你是推脫不了的,但凡他沒開口,你就千萬不要主動提出來。惹人煩不說,還吃力不討好。”
“可我想帶孫子啊!”
“那就再等等,等孩子上幼兒園了,你可以幫著去接送嘛。”謝母給她出主意,“就算要開口,也不能是由你來開口的,記著點兒!”
郝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對了,孩子啥時候辦滿月酒來著?你再給我說說。”
洗三那會兒沒怎麼大辦,滿月是肯定要上酒店大辦一場的。不過,說是滿月酒,也沒得說非要卡在滿月那天辦酒的,像他們這些人家,多半親戚都是有工作的,肯定得挑個周日辦酒。
郝媽說了個日子,就在下個周日。
謝母心裡有了數兒,等到了正日子,謝家這邊有空的人都過去捧場了。謝母是特地想給娘家這邊撐麵子來的,誰讓郝家這邊人丁稀少呢?怎麼著不能讓自己娘家叫人看扁了。
而事實上,趕來參加滿月酒的人還真不少,尤其郝新明自己就邀請了不少朋友。還有就是毓秀那邊的同學和同事,不管怎麼說,麵子還是要給一個的,尤其京大那邊,幾乎人人都知道她嫁得好,但凡接到請帖的,都過來了。
吃滿月酒是要給紅包的,不過這年頭並不流行包大紅包。或許也有,但一般都是近親。像同學同事之類的,多半包個一塊錢的紅包就行了,又因為郝家請客的地方是大酒店,這麼算下來,一點兒也不虧,還能順帶見見世麵。
謝母的幾個兒子兒媳都來了,孫輩倒是沒來,主要是怕太亂了,畢竟今個兒又不是隻有親戚在場的。
唯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賓客們都到場了,卻不見郝新明的媳婦。
親戚們不好催促,郝媽都快急死了,好不容易逮住了兒子,忙問道:“毓秀呢?她上哪兒去了?你媳婦怎麼還不來?她要是真的找不到地兒,你不能去接接她?”
這個時候,郝媽也顧不上彆的了,哪怕讓兒子立馬出去接人,也好過於到了飯點,還不見兒媳婦以及孩子的蹤影。
事實上,李桂芳也不在場,隻是郝媽沒注意罷了。
郝新明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就快下來了。”
“下來?”郝媽不解的反問道,“什麼下來?”
“我提前給他們在樓上開了個房啊!”郝新明一點兒也不覺得他這話能把他媽給氣死,“毓秀和孩子,哦,還有毓秀她奶,孩子的保姆也在,媽你放心吧。”
放心???
放你他媽的心啊!!!
郝媽氣沉丹田:“你趕緊讓他們下來!”
行吧行吧,為了避免在這種大喜的日子裡把親媽氣出個好歹來,郝新明不得不去接人。
好在,沒過多久,人就都來了。
郝媽忍著滿肚子的怨
氣,還得擠出笑容來應對賓客們,遇到好奇孩子的,還得讓人瞧一眼。好在,來這裡的賓客們也都是很有素質的,沒人會提出過分的要求,一般也就湊近瞧了瞧,不會要求抱啊親的。
稍片刻後,開席了。
開席後就更沒人在意小嬰兒了,會來的話,主要都還是衝著郝家的麵子,又不是真的想看孩子的。當然,還是有人會好奇的。
謝母家的小兒媳婦……也就是郝新明的那位表嫂,很是好奇的湊過來看孩子,順便跟毓秀說了陣話。
毓秀著實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這些人裡頭,絕大多數她都不認識,哪怕是她的同學同事好了,也完全不熟啊,她都不知道郝新明請了那麼多人過來。幸好,表嫂她還是很熟悉的。
“表嫂,你看我兒子可好看了,比他剛出生那會兒好看多了。”
“對,長得可真清秀。”表嫂笑著點了點頭,隻是隨即又忍不住奇怪起來。滿月的孩子雖說還沒能完全長開,但對比剛出生那會兒還是有著很大變化的,要說剛出生時其實不太能看出來孩子像誰,那麼如今仔細看去,就是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孩子誰都不像了。
不過,表嫂顯然沒毓秀那般缺心眼,奇怪雖奇怪,卻也不會沒眼力勁兒的挑明了。
還是郝媽過來時看到了,心下一跳,忙主動開口道:“這孩子呀,也不知道咋長的,竟是不像爸也不像媽……你們猜猜他像誰?”
問是這麼問的,但顯然郝媽並不打算給任何人猜測的機會,萬一真的攤上腦子缺根筋的人了呢?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她這話剛說完,連口氣都顧不上喘,就立馬接口道:“這孩子呀,像他舅!”
噢~原來是這樣呀~
眾賓客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包括郝新明的表嫂也是如此。她還湊近仔細瞧了瞧,因為不記得毓秀的兄弟是啥模樣了,因此她並未起疑,隻笑著道:“那毓秀你兄弟長得不錯吧?我家裡可奇怪了,我大哥還好,二哥那長相我奶總說是爸媽對不住他,偏我小弟又俊得很……”
不過外甥像舅嘛,還是很有道理的。
表嫂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外甥像舅沒錯啊,是應該像舅舅的。”
郝媽背著人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這一篇總算是揭過去了。如今,隻能祈求苗家人從此以後彆再上京來了。
滿月酒之後,還有百日宴,但這就沒滿月酒那般大辦了。再往後則是周歲宴,很快一年時間就過去了。
這一年裡,郝家是添丁進口了,遠在鄉下的苗家也發生了很多事兒。
因為李桂芳從毓秀大學畢業接她上京之後,就再也不曾離開過京市,自然也就對鄉下苗家失去了掌控力。
李桂芳是不在意的,她覺得就苗解放那能耐,能折騰出什麼事兒來呢?再一個,土地承包責任製早已推廣開來,各家各戶也已經分好了地,苗解放彆的不行,種地的本事還是不小的。再說了,李桂芳也沒做得那麼絕,她幾乎沒帶什麼東西出門,
也給苗解放留下了一些錢。
反正,在她看來,苗家就算沒了自己,起碼吃飽穿暖是沒問題的。
真的嗎?
事實上,問題大了去了。
因為通訊不便的緣故,哪怕他們是可以寫信,但沒人去寫這玩意兒,也可以打電話給毓秀,可也沒人去打。又因為李桂芳早先要照顧懷孕的毓秀,之後就算有保姆幫著照顧孩子,那她也沒辦法全然放下心來,總歸得顧著一些的。
如此這般,在毓秀婚後到她的兒子滿周歲,將近兩年時間裡,兩邊斷了聯係。
李桂芳是因為年歲本來就不輕了,加上她年輕時候還是吃了很多苦的,難免有些精力不濟。最大的表現就是,她隻能顧一頭,甚至毓秀和孩子之間,她都沒辦法兼顧。至於鄉下老家那頭,她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毓秀就……
她啥都沒想起來。
婚前和婚後還是有區彆的,就算她心再大,也不能否認生活還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更彆提她婚後不久就懷孕了,等生完孩子後,難免會被孩子牽扯住精力。
尤其是,她生完孩子三個月就去上學了。
她如今是研究生在讀,另外還有一些助教的工作。再就是,她還是很希望能夠再上一步的,因此拜托了表嫂幫她留意機會,看看有什麼好機會能一起上的。
而彼時,已經是九二年了。
到暑假裡,毓秀的兒子已經滿一周歲了,而此時已是臨近九二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了。
毓秀本科念的是對外漢語專業,研究生則終於讀了她心心念念的外語係。八八年的漢城奧運會她沒趕上,到了九二年,但凡有機會她肯定是想出去看看的。
萬幸的是,還真叫她抓住了機會,儘管隻是當個隨行的文字翻譯,那也是極大的榮耀了。
等毓秀坐上飛機離開時,親自去送機的李桂芳難掩激動之情,一回到家裡就給村子裡打了電話。
給村裡打電話特彆煩,因為得跟人家約好時間,先掛掉,等對方去喊了人,再算好時間打過去。這還是順利的時候,若是攤上農忙時,人家還不一定幫你去喊,反正李桂芳是沒這個麵子的,她在村裡老早就沒了麵子,即便有個考上了京大的孫女……
村裡誰還不知道誰?哪個不知道是她李桂芳搶了人家甄老太的親孫女?
也因此,李桂芳真的不愛往村裡打電話,當然電話費貴也是一個原因,就算不用她掏錢,也不妨礙她嫌貴。
不過這一次,卻是跟以往截然不同了。
毓秀啊,她去外國!還是坐飛機去的外國啊!
懷揣著激動的心情,李桂芳一聽到電話被人接起,都顧不得對方是誰,她就忍不住叨逼開了:“我是李桂芳啊!苗光榮他婆娘啊!我家孫女毓秀她出息了!她坐飛機去外國了!給外國的領導人當翻譯去了!你告訴解放一聲,他閨女有出息了!”
對方一直想插嘴來著,就沒找到機會。
直到李桂芳自個兒說完了,
對方才終於逮著機會開口說:“解放他媽啊!你小孫女她離婚了!她離婚了你知道不?”
李桂芳:……
不,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想知道。
小孫女離婚了……
比起離婚這個事兒,她更好奇她小孫女啥時候結的婚。
似乎是她這邊沉默得太久了,對方很大聲的喂喂叫了起來,那嗓門就跟站在田埂這邊喊對麵田的人一般,饒是李桂芳已經滿腦子發懵了,還是被他嚇得差點兒將電話甩出去。
就聽到那頭扯著嗓門鬼叫道:“喂喂!喂!!解放他媽!光榮他婆娘!你小孫女啊!那個苗苗苗……苗美、苗美麗啊!這啥破名字,長得又不好看還非要叫什麼美麗……就是那個你小孫女啊,她離婚了!她帶著兒子回娘家住了!”
李桂芳一臉冷漠。
半晌,她才木著臉跟那頭說:“你幫我找苗解放過來!讓苗解放來聽電話!”
對方倒是答應了,還答應得特彆痛快,保證自己會跑著去喊人的,讓她過五分鐘再打來電話。
在掛掉電話的五分鐘時間裡,李桂芳整個人都是呈一種魂飛魄散的狀態的。
五分鐘後,她又打了過去。
這次倒是苗解放接電話了,他小心翼翼的說:“媽?”
“媽什麼媽!老娘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才生下了你這個窩囊廢!你說,你說那小兔崽子搞了什麼?還離婚?還帶著兒子回娘家住了?這都是啥玩意兒啊?她啥時候嫁出去的?我咋不知道啊?還生娃了……還離婚了……”
因為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太大了,李桂芳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吐槽哪個才好。
“就是……媽呀,咱們從京市回來,小美就相中了人,是在火車上認識的人,她就跟人走了。”
李桂芳一口血哽在嗓子眼裡:“她!就!跟!人!走!了!”
“是啊,那人是省城人呢,咱們下火車後,她就沒跟我們回家。這不是前幾天啊,她抱著兒子回來了,說跟那人離婚了。她兒子吧,長得虎頭虎腦的,都一歲了呢!”
李桂芳已經不想說話了,她什麼都不想說了。
其實這麼算下時間,很有可能甄美的兒子比毓秀的兒子都要大啊!事實確實如此,就是大也沒大多少,同一年生的嘛!
苗解放還在那頭逼逼著,說了家裡的收成很好,說了政策很好,說了飛躍也已經在托人相看親事了,等農忙結束就讓他去相親,說不定明年媳婦就進門了。又說反正家裡的房子有的是,他打算搬到李桂芳原先那屋去住,把自己的屋和飛躍那間打通,再花點兒錢買些石灰粉把牆刷刷白,還有扯兩塊布……
“你給我閉嘴!”李桂芳越聽越火大,“老四那個兔崽子呢?她現在住哪兒?”
“就住她原先那個屋啊!就是以前招娣盼娣她們住過的那屋啊!”苗解放一點兒也沒覺得有問題,“那屋也不差啊,反正住他娘倆是足夠的了。”
李桂芳又想吐血了:“她帶著兒子回娘家住!你還真就讓她住啊!你是怕老苗家還不夠丟人現眼對不對?飛躍就快娶媳婦了,你還留你閨女……她還離婚了!!她還帶著兒子回來了!!”
“那咋辦?”苗解放仍然是那副怯弱的做派,哪怕沒看到他那張臉,也完全能想象的出來他此時是怎樣一副窩囊的模樣。
隻是一時間,李桂芳也沒了主意。
嚴格來說,不是她沒注意,而是鞭長莫及,遠在京市的她,對於鄉下老家發生的事情,已經是徹底的無力了。
沒等她再度開口,苗解放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兒一般,猛的一拍腦門,用力之大,連電話這邊都能聽到好大一聲響了。
這邊,李桂芳被嚇了老大一跳:“咋了?你又咋了?”
就聽到電話那頭,苗解放充滿了興奮和激動的開口叫喊道:“對了對了!媽啊,來弟她考上大學了!來弟啊,她……唉,她現在不叫來弟了,她叫甄伶俐。”
李桂芳:……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我忘了這邊還有番外沒寫完_(┐「ε:)_
本章萬字更,我努努力這個月把番外都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