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萬頃,海風鹹腥。
一陣空間符文閃爍的白光中,一位腰佩長劍的青衣少年出現在天空。
江定神識展開,測算周圍的人文地理環境,坐標,與從神衛記憶中得到的信息互相佐證。
“這裡是東海以西,被當地人稱之為星辰海,水麵如鏡,少有波瀾,凡人又稱之為死海……”
“不過修仙者的艦船和飛舟可以正常通行,資源豐富,異獸異種靈魚眾多,在數千年前這裡曾經存在大大小小的宗門,妖族部落,後來,他們都被東海劍庭的神軍一一剿滅……”
江定不怎麼費力就鎖定住了東海香火劍庭的位置,隱匿身形向目標飛去。
他的速度並不快,始終維持在法力的巔峰狀態,不緊不慢地穿梭於空間之中,不時以目光注視著下方海洋,以及星羅棋布的島嶼上的人類城鎮。
海洋中,生長著鮫人,鯊魚妖族,龜族,海蛇族等水生妖族,數量很多,很繁盛,牢牢占據著海洋中的生態位。
不過,他們卻不是海洋中的主宰。
真正的主宰,是修建在海底的各種香火神廟,是香火神廟中的各種人族善信,他們作為人族廟祝知客等,掌握神祇之力,對這些海中種族頤氣指使,隨意打罵,告誡他們妖族天生就是低賤,為奴為仆一生。
唯一的轉機,就是向神祇虔誠禱告,奉獻,來世才能轉世成人。
這一番說辭,絕大部分妖族都是相信的。
因為在過往數千年中,有反抗精神的妖族,太過聰明的妖族,都被各地廟祝帶著神衛殺儘了,奴化教育了數千年,篩選了數千年。
妖族的生活中,越是困苦,他們越是虔誠,期待死後轉世成人,而後幸福地度過一生。
廣闊海洋之中,存在無數個這樣的鮫人、海蛇族部落,還有部落中代神祇牧民的神廟,廟祝,每一日都能為香火劍庭提供海量的香火之力,將劍庭的香火神座托舉到天空,成為堪比天君的神祇。
“似曾相識……”
“大日劍閣似乎就是極端的人族主義者。”
江定暗自咋舌。
這並不是巧合,劍修作為人族特有職業,劍修誕生的種族,天生就有強烈的極端種族傾向,越是純粹的劍道宗門越是如此。
“這種社會結構,是個很好的樣本。”
江定心中升起了一些好奇心。
他不再看這些海中妖族。
這沒有什麼看的,化神力量鎮壓天空大地,曦平安又不像是古老神明那樣陷入沉眠,縱使有妖族中的絕代天驕出世,也翻不了天,瞬間被鎮壓,屠戮。
這種極端種族的社會,興亡全在於統治種族自身。
一旦弱了一些,立刻就會招徠滅亡的結果,沒有什麼緩和的餘地。
江定看向人族的城鎮。
一座數千公裡大小的海島上,生活著三十餘萬人。
這些人似乎是幾個邦國,其中一個小小的邦國內,有大夫,有家臣,有少量的精乾武士,一副比封建社會還要落後的分封社會的樣子。
這不是個例,幾乎每一個大大小小的島嶼就是數個獨立的邦國,沒有統一的跡象,都供奉神祇,聽從廟祝的吩咐,潛心供奉神祇。
邦國之間,田園牧歌,雞犬相聞,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神祇之害,就是如此了。”
江定見此,有些失望。
香火神祇為了維持香火的純潔,會故意壓製社會生產關係的發展,封鎖外界的許多知識,讓信眾生活在一個個簡單的社會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田園牧歌,往複循環,直到死亡。
新的生命出生,又重複父輩一模一樣的道路,沒有任何改變。
這種環境下生活的人們,相對的‘單純’。
不是純潔和善良,就是單純,單純的善,單純的惡,更接近人類的本能,生存和繁衍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