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晶岩的事是否是天帝所為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這種事隻能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否則賠上的將會是整個妖界。
烏訣也忍不住感歎:“或許這就是天命,注定開天斧要落於妖族。”
鳳族的上神緊蹙著眉頭:“若想要動用開天斧,怕是要兩位上神聯手合作,天宮我等是定要上去的,但妖界不可無人。”
古溪道:“我已聯係魔界的魔君,若妖界大亂,魔界很難不受影響,此事需得魔君前來一同商議。”
妖皇看向古溪道:“你鎮守妖神殿,破除大陣一事還需麻煩道光和公卿,稍後我傳信一封,令蛟族的東祁上神前去鬼域之境助星茴一臂之力,如此時期,決不能對鬼域之境疏於防範了,青鹿這些年一直在對付著天族,當年的事他才是最清楚的,現今被雪覓以這樣的方式公告了三界,青鹿定然會上三重天宮去。”
鳳族上神道:“我隨你一同前去三重天。”
妖皇點頭,然後看向烏訣:“此事還需與人族的幾位上神通氣一番,人界邊境也需留下幾名上神鎮守。”
妖皇說著,看著眾人道:“再過千年便是天帝的天帝劫,四方大陣之事雖無證據直指天帝,但天帝這些年的種種行為實在是令人再難以相信,我想讓他提前應劫,若此劫不應,我整個妖族再難信服於他。”
狐族的公卿上神道:“此舉倒是可行,天帝劫早晚都是要應,現在應劫更能信服於眾人,否則三界之公,本神也很難再對他聽命。”
烏訣是天族的上神,但他也是資曆最老的上神,曾經他就見證過天帝令的替換,回想當年天帝剛執掌天帝令時,一心想要還三界一片清明天,如今彆說是妖族的幾位上神了,連他都很難再信任天帝,唯有應劫自證,否則此事定然無法善了。
有了當年鬼域之境亂過一場的經驗,眾神這一次反應極快,各神紛紛傳訊回各自領域,調動兵將隨時聽命應對。
魔界的上神比較少,有一位去了鬼域之境,除去魔君,僅剩三位可調動,魔君令三位上神鎮守在魔界,隨時配合妖界行動,自己打算隨眾人一同上去天宮。
人族的上神最多,且人族封神後便直接將神域落於三重天,因此得了妖皇的傳信,又看了一場嵐川隕落的真相,哪裡還坐得住,命各自親傳弟子守好神域後,眾神即刻動身趕往天宮。
天族的上神在烏訣的傳召下同樣集結而來,除了個彆一些多少知曉天帝的野心,其餘幾位上神同樣震驚於嵐川之事,他們還不知道妖族四方大陣的事,但單是吸取嵐川神力修煉這件事,的確需要天帝出麵給個交代了。
至於那幾位被天帝拉攏許諾過的上神,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明確的給出過任何承諾,一路曆劫成神,哪裡是那麼容易被鼓動的,更不可能成為天帝手裡的刀,任他所用。
他們投靠天帝,隻會在大局已定之時。
然而天帝布局多年,可天命終究沒有向著他,這些年被瓦解了多少力量,又被破壞了多少暗棋,如今眾神已經聯手,此番勢必會讓天帝做出一個令眾神,尤其是妖皇滿意的交代,否則天帝如何能與眾神相鬥。
所以不到最後一刻,確定天帝能逆風翻盤,那些曾經暗暗投靠過天帝的上神,這次隻會冷眼旁觀。
四族眾神如此大的動作,驚的整個三界都不敢吭聲了,妖界和魔界同時點兵,天族還沒得到任何命令,不過就算是天帝下了命令,除了天帝自己培養起來的兵力之外,如今的天族怕是並不會如天帝所願的動作起來。
天族各大宗門世族都是有各自供奉的上神,當三界大義擺在麵前時,他們會聽從天帝令,若是為天帝一己之私,除非各自供奉的上神也下令,否則休想要他們動彈一下。
而妖族則不同,妖皇一道令下,整個妖界各族立刻動作起來,那些大妖世族,更是出儘精英守在各地城池,隻要一聲調令,便能立刻集結衝上三重天。
看著妖族的動作,定居於妖族的彆族之人一個個驚的不敢冒頭,隻敢小聲與友人道:“這次的動靜,怕是要來真的了吧?”
“哪次不是來真的,就看天帝這次能給個什麼說法了。”
“這能有什麼說法,把三皇子交出來接受天罰吧。”
“這麼大動作,隻是讓天帝交出三皇子?怎麼可能,這其中怕是還有彆的事。”
“這嵐川是人族的上神,就算是讓天帝給個交代,那發作的也該是人族才對,怎麼妖界動作這麼大?”
“嵐川是人族,青鹿上神是妖族啊,小龍君也是妖族,妖皇陛下那麼寶貝小龍君,如今被小龍君捅破了天帝的虛偽假象,可不得做出應戰的準備,真打起來了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此時的天族,靈族結界裡的烏空空正拿著筆描著眉,一旁的北穆站在她的身後用靈珠給她編著小辮,比起當年靈動活潑的少女,如今的烏空空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與世無爭的淡然沉靜。
眼神中更是透著一股看透了生死的闊達。
染完紅唇,北穆手中最後一顆靈珠也編完了,烏空空眨了眨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後,回眸朝著北穆嫣然一笑:“我好看嗎?”
北穆嗯了一聲,烏空空一直都很好看,隻是以前性格過於跳脫,給人留下的印象過於吵鬨,以至於掩蓋了她原本絕色的容貌。
現在她長大了,安靜了,像一個真正的聖女,聖潔典雅,高不可攀。
烏空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話這麼少,也就我能忍你上千年了。”
北穆站在她身後依舊沒有吭聲,隻是當烏空空將一靈玉交給他的時候,當年帶著烏空空被追殺離族都沒紅過一次眼睛的男人,此時卻瞬間紅了眼眶。
烏空空撇開眼,並未看他,而是看向高樓下的整個靈族,她看了幾百年,早就看膩味了的風景,想到曾經的小夥伴,烏空空突然就笑了:“桂寧肯定會哭,雪覓這些年成長的太快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小龍君了,可惜啊,沒有誰永遠都停留在某個時刻,總該要長大的。”
烏空空道:“我交給你的錦盒到時候你幫我帶給他們,總歸是一份離彆禮,雖然不值錢,就當是個紀念吧,你也彆難過,從巫神玉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接受了這份本該屬於我的命運,我覺得挺好的。”
靈族避世而居,唯獨巫神血脈可為族長可為聖女,繼承巫神玉,根本原因隻是當年的巫神卜算到三界的一場浩劫,於是留有一絲神魂,借以後嗣血脈重生,激發當年巫神殉道時附於三界中的神力。
經過上百萬年的休養生息,天道輪替,各族繁衍,賦予了這片天地新的生機,隻有這場伴隨著神力的生機才能徹底封閉此界最後一道缺口,鬼域之境。
烏空空:“巫神什麼都算到了,開辟了一個至今都力量尚存的結界,命靈族避世而居,唯有子嗣後裔可繼承巫神玉,每一代靈族的聖女也好,族長也好,不過是守玉人,容納巫神最後一魂一魄的器皿,隻不過在我之前,他們都幸運的避開了天地浩劫,所以從未開啟過巫神玉,偏偏這神玉在我手中開啟了,如今天帝不仁,三界動蕩,這就是我注定的使命。”
北穆閉了閉眼,突然伸手將烏空空攬入懷中,聲音微微有些嘶啞:“我帶你離開,就像當年一樣。”
烏空空隻是極為平靜地說了一句:“北穆,這是我的使命和責任,生來就注定了的。”
北穆扶著她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沒有什麼是生來就注定的,有那麼多上神在,這是他們的責任!”
烏空空隻是看著北穆不說話,誰又願意注定是被犧牲的那一個呢,可是,當浩劫來臨,總有人犧牲啊,此刻巫神的神魂就在她的身體裡,那就讓一切都在她這裡終結吧。
今後靈族再也不必困守在這一方結界裡,再也不用遵循古老的祖製,再也不用背負這沉重的責任,所有人都可以離開,去追尋自由,這一把枷鎖,到此為止了。
烏空空的沉默讓北穆知道了她的選擇,於是雙手緩緩放開了她,一如往常那般站在了她的身後,安靜,但隻要回頭,他永遠都在。
三界亂起,天色自有異象,天帝隱約有了預感,當下方的動靜傳來時,天帝反倒平靜了下來,一邊摩挲著天帝令,一邊朝一旁的仙官道:“近來下界可有什麼事發生?昭刑台之事發生以前的事。”
仙官道:“金蓮飛升,金蓮子被人意外所得後,貢於小龍君。血池開放,卻在血池最下層意外得到紅晶岩。有一處秘境,聽聞有異火…”
天帝突然打斷道:“血池紅晶岩?此事為何沒有上報?”
仙官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說,紅晶岩的確是很稀有的寶貝沒錯,但這又不是神器,也不是如何逆天的曠世奇寶,便是天帝的私庫也有巴掌大的一塊,這等事也要上報,那這三界日日出奇寶,都還上報不完了。
天帝放開了天帝令,突然大笑了幾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天道啊天道,前有開天斧,後有紅晶岩,你如此能耐,何不直接落下雷劫劈死我,費這些事作甚。”
一旁的仙官低垂著腦袋,恨不得此刻自己沒長耳朵。
天帝揮了揮手,讓仙官退了下去,又朝著虛空中喊了一聲:“老鬼。”
話音落下,過了一會兒,一道黑霧飄來,慢慢凝結成一黑衣男子,朝著天帝無聲跪下。
天帝將一靈盒送到了他跟前:“此為神縛,若有它助力,你或可與時淵一戰,你隻需將其牽製住,我自會派人拿住小龍君,一旦小龍君被擒,你的任務就算完成,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再無因果虧欠。”
神器神縛從未失傳,一直就在他的手裡,現在也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那隻龍崽破殼之後開始不受控了,他倒要看看,當他一片一片將其剮下龍鱗,削去龍肉,抽去龍骨時,龍族那些家夥們,妖界的妖皇,是選擇他們的小龍君,還是選擇天下大義!
然而老鬼從天帝的宮殿離開後,沒一會兒又回來了,然後將神縛放回了天帝的案桌上:“時淵已經帶著小龍君下界去了鬼域之境,此任務太難,換一個。”
如果是時淵單獨一人,他拿著神縛拚力一搏倒也不是不行,但時淵若是去了鬼域之境,那邊各族兵力巨是精英,幾位上神坐鎮,送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
天帝臉色再次一變:“他為何突然動身去鬼域之境?”此時難道不該是留在天宮,等著眾神上來三重天嗎!
這話老鬼並未回答,而是再次消失在了原地,他怎麼知道好端端的時淵怎麼突然就去了鬼域之境,隻能說天帝當真是大勢已去,連抓住小龍君這唯一的機會都錯失,後麵他還能拿出什麼威脅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