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開了口,曹氏自要順著他。
況且她覺得雲山越來越不聽話了,為了個李悅兒就和自己大吵大鬨的,不把他性子擰過來,等她再上點年紀,他恐怕騎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從南邊逃難來綠水村路上她看了太多人情冷暖。
不希望自己養出來的孩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寬慰小曹氏,“你爹是為雲山好,以後你就知道了。”
圍著石墩跟沈老頭玩老鷹捉小雞,喊破喉嚨也沒見曹氏露麵,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啪啪往外掉,雙手抓著鋤頭,沙啞著聲兒跟沈老頭求饒,“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沈老頭滿頭大汗,因著生氣,額頭青筋隱隱直跳,臉色發黑。
“你跑啊,再給我跑,看我不打死你。”
說話間,他騰出隻手去抓沈雲山衣服,沈雲山慌張跳開,順勢鬆手丟掉鋤頭,拔腿就往村裡跑,“我都認錯了你還要我怎樣啊...”
沈老頭握著鋤頭另外一端,鋤頭落地,沈老頭重心前傾了下,差點摔倒,不由得怒罵,“跑,你給我跑,跑了彆給我回來。”
翅膀沒硬就敢和他唱反調,翅膀硬了那還了得,彆到時把他和老婆子背到河邊扔河裡了。
“不回來就不回來,我給李家做上門女婿去。”沈雲山惱了,什麼話都敢說。
沈老頭作勢又要追過去打,旁邊沈雲巧抱著花探頭探腦的走來,望著沈雲山背影直甩頭,“爺,大堂哥是窩囊廢。”
做上門女婿的都是窩囊廢,雲妮說的。
翔哥兒以前想,現在都不想了。
沈老頭平複著自己呼吸,“連你都不如,可不就是個窩囊廢。”
雲巧聽著他在誇自己,嘿嘿笑了,“我就不窩囊。”
她要扯豬草,要陪唐鈍說話,還要做監工,比家裡任何人都厲害,她娘都誇她能乾呢。
晚霞映天,像給沈雲山披了件粉色外衫,漸漸隱入青黃相間的玉米地不見了,沈老頭靜靜忘了許久,問沈雲巧,“翔哥兒呢?”
大孫子扶不起來了,其他孫子得好好約束。
“山裡呢。”
山裡菌子多,沈雲翔尤為愛吃,沈老頭覺得他撿菌子去了,心裡稍感欣慰,雖說不是農活,小孫子起找了事情做不是嗎?
被沈雲山氣出一肚子火,沈老頭晚飯都沒吃,沈來財也是如此,白天村長找他說話了,意思是雲山偷奸耍滑繼續做短工無異於欺負秀才爺奶,他低聲下氣跟村長賠不是,說明天不讓雲山去了。
地裡就想打人,好不容易憋到收工,雲巧說雲山已經回家了。
他特意折了根手臂粗的木棍拎回家打人的,他爹又說雲山給李家做上門女婿去了。
他心裡的氣不比沈老頭少。
父子兩坐在門檻上,望著慢慢暗下的天兒歎氣。
你一聲我一聲的。
曹氏洗了碗筷出來,“老頭子,不去李家把雲山喊回來?”
畢竟是大孫子,給人做上門女婿傳出去多難聽哪。
沈老頭摸著他的煙卷,沒有燃火,一字一字道,“喊什麼喊,養隻白眼狼不如不養,你明個兒就去李家問問,真有心招他做上門女婿就把咱家的豬還回來。”
西屋,雲巧坐在沈來安身邊跟著學編花,聽到沈老頭的話,低低問,“爹,大堂哥不回來了嗎?”
“你爺正在氣頭上,過兩天就好了。”
雲山是幾個孩子裡最受寵的,沈老頭也就嘴上說說,哪兒真舍得他做上門女婿。
沈雲巧一臉惋惜。
沈來安沒看到,撥了撥她手裡的花籃,“花兒要露在外邊...”
“哦。”
沈來安說做上門女婿是隨口說的,入贅的男子沒有地位,要冠女姓,生的孩子也隨女姓,他哪兒樂意,尤其李悅兒有幾個哥哥,他去了哪兒有好日子過。
想著他奶最是疼他,定會來尋他。
哪曉得五六日過去曹氏那邊都沒動靜。
他有點急了。
這日傍晚,幫著把院裡的玉米收到簷廊,和悅兒娘說想回家看看,悅兒娘和顏悅色的,“回去吧,祖孫間沒有隔夜仇,什麼事好好和你爺說。”
雲山想入贅的事她聽說了。說實話,她有自己兒子,哪兒用得著女婿養老?打心眼裡不讚成雲山來做上門女婿。
到豬舍外就聽到他奶吆喝豬的聲音了,沈雲山擤了擤鼻子,故意哭著聲兒喊,“奶...”
沒進門呢,他爺冷冰冰的聲音隔著半個院傳來,“還回來乾什麼,給我滾!”
雲巧說了,他在李家天亮就起床乾活,跟著悅兒哥哥掰玉米棒子,砍玉米杆兒,沒說半個累字,養條狗還會朝你晃尾巴,養沈雲山有什麼用?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不更新,後天V日萬,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這文的大佬是雲妮,不過還沒出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