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巧回眸,仰頭看他,“什麼話?”
唐鈍默了片刻,迎著她灼灼的目光,臉色發燙,“你同我說話我給你吃的這話不作數了。”
雲巧愣住,後腦勺貼著灶膛口。
柴火燃到末,突地響起滋滋滋聲,唐鈍臉一白,抓著她就往後扯。
雲巧被他一扯,直直摔下長凳,坐到了柴火堆裡。
灶膛口,竹篾須滋滋滋響著,快燃儘了,他尷尬地握著火鉗將其往裡推,又丟了一小捧曬乾的竹篾進去。
雲巧拍著衣服坐回長凳,眼睛像定在了他臉上。
唐鈍專心燒火,並不看她。
良久,雲巧問,“唐鈍,你找著其他人說話了嗎?”
語氣有幾分小心翼翼。
唐鈍心口緊了下,說,“沒有。”
當時本就一時興起,沒考慮雲巧的名聲,現在想想實屬不該,雲巧畢竟是個姑娘,要清白名聲的。
唐鈍想說點什麼,許是灶膛火旺的緣故,燒得喉嚨有些難受,他起身倒了碗水喝,試圖緩解喉嚨的不適。
等他喝完水,雲巧還坐在長凳上,臉蛋貼著灶膛往裡看。
竹篾須一燃,她就喜滋滋的咧嘴。
笑得老高興了。
唐鈍喉嚨愈發不舒服,扯著咳了咳。
雲巧看他,“唐鈍,慢點喝,嗆著和難受的。”
“”
關於這件事,雲巧沒有再多問半句,她就在長凳上坐著看火燒,他奶拿著雞蛋來炒菌子,她躍躍欲試想生火,被他奶攆了出去。
她不高興地撅撅嘴,一臉不樂意。
他奶是怕她熱著,她倒出息,出去就坐到秦大牛和春花中間去了。
三人坐在玉米堆裡,汗水直往下掉,也不嫌熱。
唐鈍端著飯碗走過簷廊,冷冷瞥她眼,徑直進了堂屋。
短工們夥食是自己帶的,這會兒都停了活兒,坐在角落裡啃饃饃。
秦大牛摘了野果,果皮翠綠,約有小孩子的拳頭大,剝了皮給雲巧,雲巧抵抵春花,“接著啊。”
春花縮脖子,“你吃吧。”
“大牛哥給你的。”雲巧右手搖著扇子,替春花扇風,笑道,“他是你相公呢。”
秦大牛神色黯然,伸長手,把野果給春花,“給你的。”
春花受寵若驚。
秦大牛催,“拿著啊。”
“哦。”春花拿在手裡,出神地看著,卻不吃。
秦大牛又剝了個遞到雲巧手邊,這次雲巧沒推讓,接過手就張嘴咬了口,酸溜溜的,快把牙酸沒了,她小臉皺成一團,嘀咕,“都不甜。”
秦大牛好笑,“沒到時候呢。”
這個野果要入秋了才甜。
雲巧點頭,“我知道。”
唐鈍奶端著菜碗進屋,見唐鈍獨自坐在桌邊,稀罕,“雲巧呢?”
唐鈍磕牙,悶道,“在外麵。”
“快喊她吃飯啊。”唐鈍奶擱下碗往外走,“她不是愛吃雞蛋嗎,我炒了四個。”
唐鈍想拉她,手伸在半空,又落了回去。
罷了,最後頓午飯,他出爾反爾的補償了。
菌子炒雞蛋,雲巧沒吃過的,清早她來,他奶就嚷嚷著做這個菜了。
他布好碗筷,回到位置,微微坐直了腰。
表情隨意望著門口。
院裡曬滿了玉米粒,玉米芯則靠角落堆著,這些人做事認真細膩,院裡看著整潔不亂,便是簷廊也清理得整齊有序,看得人賞心悅目。
就在這時,他奶回來了。
稀疏的眉緊緊皺著。
身後不見其他人影。
唐鈍看了眼旁邊位置擺放的碗筷,米飯冒尖的碗還冒著熱氣,旁邊擱了碗米湯
“你和雲巧吵架了?”
“”唐鈍握住筷子,夾雞蛋,“雲巧說的?”
“你覺得她會說?”唐鈍奶拉開凳子坐下,“那姑娘性子倔,你凡事多讓著她些。”
這話說的,唐鈍把雞蛋放她碗裡,“我心裡有數的,她跟你告狀了?”
出爾反爾畢竟不是什麼光鮮事,雲巧告狀無可厚非。
唐鈍奶低頭扒飯,慢慢道,“她告狀就好了。”
喊她吃飯不肯來,說是不餓,野果酸得臉都快爛成泥了,哪兒有米飯好吃,她下巴點點旁邊的碗,“她不肯來,你給她送出去吧。”
“”
外麵人那麼多,看到了怕是不妥,唐鈍道,“奶你先吃,不管她了。”
左右人餓了會來找他的。
然而直到傍晚雲巧都沒再來過他屋,午後他回屋睡了個午覺,之後坐在窗戶後看書,雲巧坐在屋簷下,雙手撐著下巴,一會兒看看這個人,一會兒看看那個人,眼神就是沒落到他身上過。
他把灶間的水抱去堂屋,拿了針線給他奶縫衣服。
在堂屋坐到日落西山,她都沒進來過。
也沒聽到她和春花說話,整個下午,她像啞了似的。
直到短工們將糧食收進屋,清掃乾淨院子告辭離去,他才聽到她的聲音。
卻不是和他說話。
而是和春花說的。
“春花,待會我們去摘花我讓我爹做個花架,專門用來放花。”
他走出去時,她已經背著背簍和春花她們走到院門口了,嬌小的身軀被背簍擋著,隻留了個夕陽拉長的影兒給他。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