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房門後,小曹氏如遭雷擊,臉上血色全無,忙把拉開條縫的門緊緊闔上。
跟悅兒家鬨掰後,曹氏找不著人撒氣,從早到晚在院裡指桑罵槐。
她處處陪著小心,絕口不提雲山半個字。
可畢竟是她兒子,哪有不擔心的呢?聽說他病了,她就想問問,冷不丁聽到雲巧說他偷玉米,暗道要壞事。
果然,曹氏沙啞的嗓音震耳欲聾響徹整個小院,“你說什麼?地裡的玉米是雲山偷的?”
曹氏掐著雲巧胳膊,額頭青筋直跳,臉頰的肉劇烈顫了顫。
看得出憤怒至極。
雲巧掙脫她的手躲去沈來安身後,警惕地盯著她道,“有些是老鼠吃的,有些是大堂哥偷的。”
“我養了隻白眼狼啊。”曹氏繃緊牙,三步並兩步走進豬舍,抄起鐮刀就往外走,邊走邊喊,“老大,跟我去長流村,看我不砍斷他的腿。”
“娘”沈來財舔著唇出來,凶狠地瞪雲巧,“雲山不是那樣的人,準是雲巧亂說的。”
雲巧縮脖子,“不是我說的。”
曹氏這會兒怒火中燒,哪兒有心思終究雲巧有沒有說謊,聲嘶力竭地吼道,“留著他也是禍害,看我不廢了他!”
她揮起鐮刀,嗓音比刀尖還有銳幾分,“老二,你也去。”
沈來福慢吞吞整理著衣衫走出門,覷著沈來財神色小聲提醒,“娘,沒吃早飯呢。”
沈老頭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抽著煙,煙霧熏得他表情難辨,沈來財拖著鞋進去,惴惴不安試探他的態度,“爹,雲山是好吃懶做了些,但這種事絕不是他做的,定是李悅兒慫恿了他。”
沈老頭猛吸著煙,沒有接話。
沈來財猜不透他的心思,顫巍巍道,“待會我和娘去長流村把人接回來,好好收拾他一頓,看他往後還敢不敢亂聽彆人的話。”
沈老頭斂目望著他,良久沒有言語。
孫子闖了這麼大的禍,砍斷腿解決不了事兒,隻能打。
吐出口煙霧,他道,“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了,雲巧比他小幾歲,任勞任怨幫家裡乾活,他吃好睡好還不知足,竟幫著外人坑咱們”
一聽這話,沈來財就知有回旋的餘地,鬆了口氣,臉上卻獰笑著,“待會爹彆動手,我來,看我不打得他皮開肉綻”
話是說給曹氏聽的,不可謂不大。
屋簷下的雲巧歪頭問沈來安,“大伯說的是大堂哥嗎?”
沈來安低著頭給她洗草鞋上的泥,低聲道,“撂狠話而已,你彆當真。”
“哦。”雲巧蹲著身,幫他拂水。
她雨天出門是不穿鞋的,但老唐氏怕她光腳摔著,叮囑她彆脫鞋。
鞋上沾了許多泥。
沈來安先拿竹篾掛掉多的泥,再用水搓,雲巧幫忙,他就往邊上挪了兩寸,問她,“在唐家過得開心嗎?”
黃氏說唐家人疼她,頓頓給她煮米飯吃,他不太信,得聽她自己說。
“開心啊。”雲巧想到什麼,洗洗手,手伸進衣兜,掏出個圓溜溜的雞蛋來,“唐鈍奶對我可好了,那,這是爹你的。”
沈來安看了眼,心裡放心了些,“她們給你的,你給我作甚。”
“唐鈍奶給你煮的。”她拿起雞蛋在地上敲碎,“我給爹剝殼。”
“你吃。”
“我吃過了。”她幾下就剝好,遞到沈來安嘴邊,“娘和翔哥兒也有。”
小曹氏瞧見這幕,眼神暗了暗,乾笑道,“三弟真有福氣。”
能享女兒的福。
雲巧看是她,彎唇笑了笑,“大堂哥高燒不退,唐鈍給他喂了藥,四文錢,大伯母你要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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