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能讓雲妮被抓住。
雲巧不說話了。
沈雲翔推她,“聽到沒?”
“唐鈍凶巴巴的”雲巧撅起嘴,一臉不樂意。
沈雲翔道,“為了雲妮,得問清楚。”
“哦。”
沈雲翔把籃子裡的米倒進去,想到米裡藏的錢,他伸手撈了撈。
裝錢的布袋軟軟的,幾十個銅板明顯沒有了。
不過布袋裡有東西。
他打開。
翻出幾張皺巴巴的紙。
雲巧腦袋湊過去,“翔哥兒,這是什麼啊?”
他們會數數,但不會識字。
沈雲翔也沒見過,翻麵左看右看,如實道,“不知道。”
雲巧扒拉布袋,見沒有銅板,腦子靈光一閃,“會不會是錢啊?”
“你見過活人用這種錢?”沈雲翔翻白眼。
死人才用紙錢,他們還活著呢。
雲巧拿起他手裡的紙,突然指著其中兩個字,“這兩個字我在唐鈍寫的紙上見過。”
唐鈍每天都會練字,有時是大字,有時是小字,寫得不好,他就揉成團丟掉,老唐氏會撿來做起火柴燒。
她生火時看到了。
沈雲翔認真看兩眼,“讀什麼?”
“唐鈍沒說。”
“你回去問他。”
“好。”
急著找唐鈍問個明白,他們沒有在山裡待太久,撿菌子時摘了些野果放在石屋口。
另外摘了半籃子拎回唐家。
唐鈍正在堂屋和老爺子說話。
年後老爺子身體就不好,顧及家裡的情況,他想賣田地。
“魯先生和顧大人誇你天資聰穎,是讀書的料子,我和你奶商量著你去縣學,巧姐兒陪著我們留個三四畝田地種,其他都賣了”
這個打算唐老爺子老早就有了,那會唐鈍沒成親,他怕人家瞧不起唐家,隻私底下和老唐氏說過。
昨天雲巧乾活傷著手,他又想起這茬來。
“魯先生說外麵好,你出去漲漲見識,對你科舉有幫助”唐老爺子道,“家裡有雲巧,你彆擔心。”
有她在更擔心。唐鈍想說。
“她傻是傻了些,從不偷奸耍滑,對我和你奶也好”許是看久了的緣故,唐老爺子覺得雲巧挺順眼的,“你還年輕,拘在書塾大材小用了。”
主要是唐鈍有抱負。
因為他這把老骨頭困在福安鎮,他心裡不忍。
唐鈍想了想,“我去縣學也用不著賣田地。”
那些田地,大部分是留給那群不孝子的。
當年他們拋下他跑掉,他嘴上怨恨,卻也惦記得很,所以累出身傷病來。
那年他生病,四祖爺勸他招短工。
他說,“招短工得花多少糧食啊,我自己忙得過來。”
四祖爺問他,“你是不是還記掛大郎他們?”
他哽咽說了句,“我累些沒什麼,他們回來有口飯吃就好。”
兒行千裡母擔憂,哪怕兒子不孝,兩老也想念得緊。
唐鈍不想提過往的事兒,看到老爺子花白的頭發,忍不住,“賣了田地,他們回來怎麼辦?”
“這麼多年杳無音信,不會回來了。”
“回來了呢?”
老爺子沉默,良久,道,“你要是可憐他們,就施舍些糧食,要是不想認他們,就算了。”
不能因為虛無縹緲的人,累壞了巧姐兒。
這下換唐鈍沉默了。
雲巧就在這時跑進了門,“唐鈍,我給你摘了野果。”
一改清晨的冷漠,殷勤地拿起野果擦了擦,遞到唐鈍手邊,“你嘗嘗,甜著呢。”
說話間,又給唐老爺子和老唐氏遞果子。
拇指大的小果,紅潤潤的,很是喜人。
老唐氏吃過,“你哪兒刨的?”
“山裡。”她搬開凳子坐下,炫耀籃子裡的野果,紅的,紫的,黃的,綠的,好幾樣。
老唐氏看向她的手,“手沒傷著吧?”
“沒有,翔哥兒幫我摘的。”
“他人呢?”老唐氏看向屋外,“怎麼沒來?”
“他沒乾活,不好意思來打秋風。”
老唐氏失笑,“這孩子,什麼打秋風,我樂意給他吃的”
經雲巧打岔,唐老爺子沒有再說賣田地的事兒,而是問雲巧田裡的稻穀怎麼樣了。
雲巧哪兒回答得上來。
愣許久沒反應過來。
老唐氏嗔唐老爺子,“待會我去田間瞧瞧不就行了?”
唐老爺子歎氣。
雲巧就不是種地的料。
三四畝田地恐怕也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