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娶媳婦,趙氏嚷嚷窮,私底下找唐鈍爺要錢,又拿他爹的死說事。
唐鈍爺給了。
前不久,趙氏懷疑唐鈍想娶雲巧,天天指桑罵槐,得知進唐家的是雲巧,沒少亂嚼舌根。
現在又為了地去唐鈍家鬨。
唐耀真的受夠了,“村長爺,我想分家,我娘不同意,還請族裡幫我做主。”
雲巧隻說唐耀不喜歡趙氏,沒提唐耀想分家,唐鬆柏臉有慍色,“你說什麼?”
分家不是小事,村裡好些年沒有爹娘健在兄弟鬨分家的,唐鬆柏斥了句,“胡鬨。”
又去罵趙氏,“瞧你給鬨的,繼續鬨!”
趙氏還處在兒子要分家的震驚中,久久沒有回過神,衙役適時出聲,“該乾活的乾活去”
圍觀的人沒料到會看出母子分家的戲碼,意猶未儘的忙活手裡的事兒,嘴卻沒閒著,“耀哥兒怎麼想分家?”
“趙氏太尖酸刻薄了唄,她經常罵耀哥兒媳婦,耀哥兒估計忍她很久了。”
婆婆訓兒媳天經地義,不過唐耀成親晚,對沈秋娥的情分自然比其他夫妻多,受不了趙氏也正常。
“可咱們村沒有分家的習俗啊。”
“看村長怎麼說吧。”
又有人問,“雲巧怎麼知道的?”
“墩哥兒告訴她的吧”
因為趙氏鬨了這麼出,乾活的人有了談資,眉飛色舞的議論著。
沈秋娥是綠水村出去的,綠水村的人也在討論。
春花身上傷勢重,衙役給她換了個輕鬆的活兒,她滿臉淤青,瞧著有些恐怖,秦婆子因兒子挨了打,春花這個做媳婦的有人參不緊著兒子而是自己吃的很不高興,瞅著間隙,溜到春花身邊,“待會再問雲巧要點人參。”
見是她,春花瑟縮了下,抿唇道,“她沒有怎麼辦?”
“讓她去山裡挖啊,大牛傷成那樣,落下病根怎麼辦?”
衙役們凶狠,逮著秦大牛一頓拳打腳踢,完全不給反抗的機會,要不是秦大牛機敏抱著頭,沒準被揍成傻子了。
秦婆子等不急,“你現在就去。”
春花四下瞄著,擔心,“衙役發現少了人清點人數怎麼辦?”
“我看著呢,到時就說你肚子疼,如廁去了。”
春花咬咬牙,放下手裡的活兒,往後邊走去。
然而找了一圈沒也沒找著人,她不敢離開太久,欲掉頭回去時,雲巧貓著腰,飛快從眼前跑了過去。
春花一驚,隨即笑了,“雲巧。”
雲巧歪頭,見是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往旁邊草叢跑,好像在追什麼東西。
春花好奇,壓低聲兒道,“你乾什麼呢?”
雲巧沒答,循著晃動的草叢,疾步往前衝,然而等她撥開草叢,裡邊空蕩蕩的,不見野兔的影兒。
春花傾身瞧了瞧,低低問,“追野雞兔子嗎?”
雲巧回眸盯著她看了兩眼,皺起雜亂的眉,往邊上挪了挪。
拉開距離後,沿著來時的路跑開了。
春花不明所以,忍著泛疼的唇角,張嘴又喊了聲,“雲巧”
“翔哥兒不要我和你說話,春花,我走了啊,否則被翔哥兒知道又會罵我的。”
畢竟是多年的朋友,雲巧笑著揮了揮手,“春花,你要好好的啊。”
春花垂在兩側的手攥緊了衣角。
隱隱明白沈雲翔知道那件事了。
臉白了白,望著漸漸遠去的人,流淚滿麵,“雲巧,我就你一個朋友,你不要我了嗎?”
遠處的雲巧停下腳步,臉上儘是猶豫。
春花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她沒有半分不舍的說,“對啊,以後我們不能做朋友了,春花,你好好活著啊。”
春花愣在原地,回過神想找她,可哪兒有她的影子。
春花知道她多聽沈雲翔的話,沈雲翔要她疏離自己,她勢必不會再關心自己了。
秦婆子左等右等不見春花回來,滿臉不耐,又不敢四處去找,心裡急得不行,好在衙役多是盯著男人,不怎麼留意女人。
又過了會兒,見春花拖著步子慢條斯理的回來,她急忙湊過去,“雲巧怎麼說?”
“她不會幫我了。”木然的丟下這句話,她往人堆裡去了。
秦婆子懷疑她沒有上心,欲問她怎麼和雲巧說的,恰巧有衙役來,她低著頭趕緊回到自己位置去了。
雲巧回去和黃氏說沒追著野兔,不能吃肉。
黃氏道,“兔子跑得快,靠你哪兒追得上,你饞了?”
唐家夥食好,豬油雞油雲巧沒少吃,她道,“不饞,就是想吃肉了。”
“待會我問問你爹,看他有沒有法子。”
附近幾個村沒有獵戶,不知道怎麼獵兔子,不過衙役們閒談時說起過,黃氏還有印象。
雲巧驚奇,“爹會抓兔子嗎?”
“試試才知道。”
雲巧頓時歡喜起來,黃氏卻有些憂愁,雲翔告訴她春花騙雲巧給秦大牛生孩子,要不是唐鈍識破春花的詭計,雲巧就是秦大牛的人了,想想黃氏就汗毛直豎,“巧姐兒,娘以前和你說的還記得嗎?”
雲巧茫然。
娘以前和她說了很多話。
黃氏的手搭在她肩頭,“不準讓男人脫你衣服”
雲巧轉過頭掐菜,輕快道,“記得呀,不能靠太近,不能脫衣服,不能抱,不能睡覺”
“他們要是起壞心了怎麼辦?”
雲巧從善如流,“我就跑。”
“跑不掉怎麼辦?”
“我喊救命呀。”
“周圍沒人怎麼辦?”
雲巧懵了,思考了會兒,道,“娘你沒教我呀。”
“是啊,娘想過有包藏禍心的人,沒想過他們那般明目張膽,巧姐兒,你覺得秦大牛是好人嗎?”
“不是,他是壞人,他打春花。”
黃氏提了提她肩膀的衣衫,輕聲道,“你什麼時候發現他壞的?”
“他打春花。”
“他打春花以前呢?”
雲巧想了想,答不上來。
黃氏替他回答,“他還是壞,他如果是好人,就不會打春花。”
雲巧忙不迭點頭。
黃氏又問,“他以前有沒有碰過你?”
她給雲巧舉例,“比如摸你的手,摸你的臉,或者其他地方。”
“她摸我脖子了。”雲巧仔細回想,“有次在大樹背後,他拿胳膊蹭我手臂了。”
黃氏臉色變了變,“你怎麼沒和娘說?”
“我說他了呀。”
黃氏蹙起細長的眉,“那時秦大牛就變壞了,以後再遇到那種人,你要早日分辨出來,離他們遠點。”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嘛。”
黃氏順了順她的發髻,話鋒一轉,“唐鈍給你梳的頭?”
“對啊,我想自己梳頭,他說我慢吞吞的浪費時間。”提到唐鈍,雲巧主動交代,“唐鈍沒有摸我,我摸他了。”
黃氏:“”
雲巧道,“我背他回村的那晚偷偷摸他腿和背了,明明沒什麼肉,背著不舒服。”
“唐鈍沒罵你?”
“嘻嘻,他睡著了。”
黃氏:“”
“娘,你彆告訴唐鈍啊,他凶起來就會這樣”她皺起眉,學唐鈍甩臉色的表情,嘖嘖搖頭,“很恐怖的。”
“以後不準亂摸人了。”
“哦。”雲巧想了想,“我扶他的手了,不過沒有背著人,有唐鈍奶和孫山長呢”
“他腿腳不好,你照顧他是理所應當的。”黃氏想起什麼,突然拿手摸著下巴,挑起眼尾,目光緩慢的掃過雲巧的臉,落在她胸前,“唐鈍有沒有這樣看過你?”
雲巧搖頭,“秦大牛這樣過。”
黃氏:“”
“以後離秦大牛遠點,再有誰拿那種眼神看你,都要離得遠遠的。”
“眼神不好嗎?”
“不好。”
雲巧偷偷模仿了下黃氏剛剛的眼神和表情,不太明白,“哪兒不好?”
“太輕浮了。”
輕浮就是不好,雲巧認真記下。
衙門的人沒有來,雲巧畫了兩幅畫就回去了,孫山長要去檢查有沒有山塌的情況,留在了山裡。
山裡清幽,雲巧背著草藥,歡快的吃著野果,影影綽綽間,恍惚看到唐鈍的身影,她揉揉眼,脆聲脆氣的喊,“唐鈍”
唐鈍杵著木拐,背靠著參天大樹,雲巧驚喜的跑過去,“真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山長呢?”
“在山裡,你腳好了嗎?”
“再過幾天就能丟了木拐走路了。”
他的腳抹著藥膏,味兒重得很,雲巧聞習慣了,不覺得難聞,炫耀的拍拍背簍,“我又采了很多草藥,待會背去給四祖爺。”
唐鈍瞧見了,草藥上還灑著幾顆野果,綠裡帶點黃,和她手裡拿的一模一樣。
“唐鈍,你吃野果嗎?”雲巧歪著背簍,“自己拿啊。”
唐鈍挑了個最小的,“見著秦大牛和春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