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羊賊看了好一會,也許終於是感覺到了有些無聊,也或者是接受了魔山的聲音‘騷擾’,魔山勞作時候唱的讚美歌聽在人們的耳中很難聽很難受,但對偷羊賊卻有特殊的親切之意,偷羊賊龍目中的光彩漸漸變淡,一會兒後,他對可可可的敲打聲音的好奇也在消褪,當魔山點起火把在夜色中繼續忙碌的時候,偷羊賊悄然回到了洞底,伏低,舒舒服服的趴了下來。
今天的美味飽食令他非常享受,對魔山也有了自然而然的親切感。魔山是這百多年來,第一個對他說出了親切龍語的紅手:偷羊賊、安靜、進食、伏低;也是第一個讓他飽餐了肥壯山羊的紅手,自從主人蓖麻去世,偷羊賊很難得的又發出了酣暢淋漓的龍吟。
其實,蓖麻火巫師成為灼人部的信仰巫師,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她需要生活物資,她需要活下去。在她被王室的軍團最後一次發現在明月山脈的一處山洞裡的時候,蓖麻已經衣衫襤褸,活得像個乞丐。那次最後的遭遇戰她和偷羊賊殺死了殺傷了七十多人而成功逃離。
第二個原因,是因為她知道人的壽命短暫,而龍的壽命漫長。在她本人需要避世並不能破誓的情況下,蓖麻想得最多的,是她去世後偷羊賊的日子該怎麼過?
繼續成為野龍?還是貿然出去被坦格利安家族的龍騎士視為仇敵殺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不是灼人部的人需要火神信仰、需要火巫師和偷羊賊,而是火巫師和她的龍需要灼人部。隻是在信仰的光輝下,躲避追殺的龍和龍騎士對灼人部的需要被完全掩蓋了。
魔山本人隻需要一聲令下,就能令他的五百餘死士很快搭建起一間房屋,但他並沒有這樣做。要征服龍,需要真心誠意,一切一定要親力親為。梅麗珊卓教會了他龍語,但梅麗珊卓自己定下了規矩,她絕不會在偷羊賊的麵前說出任何一句龍語,絕不能有任何一絲一毫分散偷羊賊的注意力的舉動,一切都要以魔山為核心。
第二天早晨,偷羊賊醒來,聽見了異樣的聲音,他的龍目睜開,金色的光芒一閃,一陣風氣,偷羊賊已經搶出山洞,在他的黑色領域的邊緣,一頭活羊被拴在一根木樁上。而魔山,就站在木樁旁邊。
相比起昨天,魔山又在龍的絕對核心領域前進了小小的一步。
前進一小步,征服一大步。
“偷羊賊……”魔山親切說道,他本要說出安靜進食的龍語,但是他看見了偷羊賊的脖子處透出了亮光,那是一團龍焰將噴出來的先兆。魔山大吃一驚,連忙伏低一滾,就見偷羊賊的巨嘴張開,一團金紅色的火球噴射出來,裹住了那木樁上的山羊……
魔山雖然動作極快,後背也被熱浪燙了一下,瞬間,那感覺就好像被很多毒蜂的刺蜇了一下,疼痛刻骨銘心,令他後怕中出了一身的冷汗。
立根木樁拴住山羊,人還站在木樁旁邊,還準備向偷羊賊說聲早晨好之類的廢話,毫無疑問是一件很愚蠢很愚蠢的事情。
很明顯,蓖麻沒有教會偷羊賊在進食時候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在後背灼痛的那一刻,魔山擔心自己的肉可能被烤熟了。
等火焰消失,山羊被偷羊賊吞食,木樁也成了一捧灰燼。魔山翻身站起來,人已經在黑色區域之外。他的後背,一片火燒火燎的疼痛。那並不是龍焰造成的傷,那僅僅是龍焰噴出的熱浪燙了魔山的後背一下。
魔山疼痛難忍。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被龍焰的熱氣燙傷,也是一種彆人無法體會到的痛苦。他的後背,衣服表麵看起來並沒有被火燒的痕跡,但黏在皮膚上,感覺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高溫燙一下,起泡是後期的事情。處理不好,會對皮膚造成嚴重傷害。不過魔山並不太擔心這一點,灼人部對治療火燒燙傷有獨門技術和特殊的藥草,簡妮和梅麗珊卓也有這方麵的醫術。表麵上來,簡妮、梅麗珊卓、獨眼提魅等人都不在這裡,但其實他們都在這片山林的另一麵隨時候命。
征服偷羊賊,魔山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安靜,偷羊賊。”魔山忍疼說道。
偷羊賊對魔山的燙傷看起來並無歉意,他閃閃發亮的龍眼盯著魔山,鼻孔噴出滾燙的鼻息,頭偏來偏去,發出了輕輕的龍吟聲。他的龍爪,不安分的在地上的黑石上抓出道道劃痕,令魔山看得心裡發緊。
那龍爪鋒利如刀,要是照著魔山的身上來這麼一下,魔山隻能倒地為贏。
“進食?”魔山問。
偷羊賊的龍目立即炫出了淡金色的光輝。
不出所料,還真是一個隻知道貪吃的家夥啊!
“安靜!”魔山拉長聲音慢慢說道,“安靜,進食。”他的手指向山腳下。
偷羊賊並沒有嗅到山羊在山腳下的氣息,也沒有聽到羊的叫聲。為了防止偷羊賊發現羊群後自顧自的大快朵頤,魔山把群羊放得很遠,並有人專門看管。僅有少量的羊被侍衛們帶著,隨時等候著魔山自己翻過這片樹林去帶上來。
魔山有財力人力物力和權力,輕而易舉給偷羊賊幾千頭羊吃,但是得通過每天的適量喂養,慢慢把偷羊賊再次馴服。
偷羊賊伸長了脖子看向山下,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昨天他的龍焰燒出的一片巨大的黑色區域。
但偷羊賊有了昨天的經驗,昨天魔山對他說進食,後來就給他拿來了更多的山羊。
偷羊賊糾的一聲輕鳴,翅膀扇動,回到了洞口。
“伏低,安靜,進食。”魔山對偷羊賊發出馭龍指令。
然而偷羊賊並沒有伏低,他昂首站立,審視的眼神盯著魔山,他保持了安靜,他等待著魔山能如昨天一樣帶來多多的山羊給他進食。
他是這百多年來第一次早餐也吃到了山羊,但僅有一隻肥羊,自然並不能滿足於他。
魔山緊緊盯著偷羊賊,嘗試著重複一遍,語氣放緩放柔和:“伏低,安靜,進食。”
偷羊賊對龍語做出了反應,他龍目炫彩,金紅色光芒流動,就好像是價值連城的罕見寶石發出的迷蒙光芒。
魔山看出偷羊賊不肯伏低,但願意為了美食的到來保持安靜。
魔山轉身,大踏步下山。
今天才第二天,能令偷羊賊願意聽從安靜的龍語等待進食就很不錯了,這小子不肯伏低,那就先由著他。
魔山早餐故意隻帶來了一隻羊,偷羊賊還想進食,他就讓偷羊賊看見他下山去拿來那無雙美食,這些小動作,都是故意設計出來做給偷羊賊看的。
要和偷羊賊儘快熟悉,就要在他的眼前多做事,增加接觸交流的機會。龍會不會理解到魔山為了他的美食做出的辛勞?魔山心裡把握不大,但梅麗珊卓分析過,她認為魔山的一舉一動都會對偷羊賊產生影響,也許一次的言行微不足道,但日積月累,數百次上千次數千次,那就會創造出奇跡,就好像蓖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