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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雲霧山的另一側,營地。
魔山回到了營地。
每過三天,他就回來一次。
“格雷果,我建議您,不要再對偷羊賊發出伏低指令了。“簡妮夫人看著熊熊的爐火說道。她依偎著魔山,很享受有靠著一堵牆的安全感。
這是一麵向陽的山坡,但山裡的夜晚還是較寒冷的。簡妮夫人穿上了貂皮,天鵝絨披肩更增添了她的富貴氣。
魔山坐在簡妮的身邊,就好像一頭巨熊:“夫人,我要再嘗試一下。”
“不要再嘗試了吧。”簡妮軟語相求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魔山讓簡妮坐進他的懷裡。
“一百五十年前,蓖麻龍騎士如果要騎偷羊賊,她會對偷羊賊發出什麼龍語指令?”
“伏低!”魔山心裡一動。他的頭向後仰,端視簡妮。
“對,伏低。”簡妮伸出手裡的長長的拔火小木棍輕輕撥動火盆裡的炭火,讓木炭燒得更旺。
行軍帳篷裡麵可比不得克裡岡新村,也比不上那些大城市,地毯下麵,就是泥土和草。四周寒氣襲體。
“我手邊沒有峭岩城的史書手抄本,我現在不能翻書給您看。但我住在這裡,每天的空閒時間極多,我想起了書上說過的話來,書上說,一般的情況下,龍的一生,隻會認一名龍騎士做他的主人。當然也有例外,但很少很少。書上就沒有一龍認二主的記載。你發出伏低的命令,偷羊賊一直拒不聽令,還越來越抵觸,我想,偷羊賊這一生也許隻有蓖麻女士一人,才能命令他伏低吧。”
魔山盯著熊熊炭火,沉默了。他承認簡妮說的話打動了他,這很可能是事實。他的心裡,湧起了失落。他不甘心,他想成為一頭巨龍的真正主人,而不是獻祭者。
“彆再嘗試讓偷羊賊伏低了,隻要偷羊賊能隨你去北境,會願意和你去戰鬥,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簡妮的小手掌輕輕放在魔山的巨手中,敲打魔山的手心。
魔山看向簡妮,簡妮也看著他,簡妮繼續說道:“誰都想成為一名真正的龍騎士,但蓖麻比你先遇上偷羊賊,你如能做上偷羊賊的好朋友,這已經是巨大的奇跡。就算有點遺憾,不能騎乘偷羊賊,我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好。”
魔山欲言又止,哽住了。
他的心病被簡妮說中,他想反駁,卻感覺反駁的話語蒼白無力。
“魔山大人來的時候,是做好了準備不騎乘偷羊賊的。”一個清脆優美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步簾掀開,梅麗珊卓進來了。
她仿佛是帶著熱量帶著光芒進入了帳篷,她一進來,帳篷裡的空氣仿佛都溫暖了一些。她的白皙的膚色就好像一種光,令這帳篷裡顯得更加明亮了一般。
魔山看向梅麗珊卓,簡妮堅持要隨他來這裡,吃這份苦,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因為梅麗珊卓才會跟來這裡的。梅麗珊卓對男人太有吸引力。
梅麗珊卓的聲音、身材、外貌、言行舉止,包括氣味,簡妮認為,她的每一樣對魔山來說都是一種誘惑。
梅麗珊卓在炭火邊坐下,她的紅袍紅如火焰,炭火因為她的到來都顯得有些黯淡了:“魔山大人,你見到了偷羊賊,就忘記了我們最初的想法了嗎?你忍不住一心一意的想成為偷羊賊的第二位龍騎士了?”
“難道沒有可能性嗎?”魔山澀聲說道,他感覺嘴唇發苦。
“有可能性,但是伴隨有巨大的風險。最大的風險,就是丟掉性命,我們將失去一切。”梅麗珊卓一雙妙目盯著魔山,她的眼瞳裡,跳躍著兩枚小小的火焰。
“我有傳承斧頭,會唱蓖麻讚歌,也有蓖麻傳承下來的絲綢袍袖,還有龍語。我認為就算嘗試不成功,偷羊賊也不會殺我。”
“除非他認為你對蓖麻龍騎士不敬。”梅麗珊卓的語氣變冷,“魔山大人,偷羊賊能接納灼人部的紅手獻祭,不是因為灼人部紅手提供了獻祭,而是因為灼人部紅手代表了蓖麻女士的延續。你現在想騎乘他,這就是對蓖麻和偷羊賊最大的不敬。一旦蓖麻女士的傳承意義被偷羊賊視為毀壞了,他認為你對蓖麻女士不敬,他不會再接受你的羊,也不會再聽你的龍語指令,你就會被他殺死。”說到最後,梅麗珊卓的臉色也變得冷漠。
簡妮坐在魔山的懷裡,雙手抓住他的一隻巨手,就好像美麗的少女和一頭遠古巨獸:“格雷果,我也已經仔細的替你想過,你和偷羊賊做朋友,也許勝過做他的主人。”
魔山哼了一聲。
“魔山大人,你和偷羊賊的接觸一天比一天親密,人和龍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放棄做他的主人的幻想,回到來時的我們商定好的最初的想法,彆貪婪。根據我的觀察,偷羊賊也隻會做你的朋友,不會讓你做他的主人。你要抵抗住內心的貪婪。”梅麗珊卓眼神也漸漸變得冷冽。她的紅唇抿起,薄薄的,有如兩片刀鋒。
貪婪?!
魔山內心的貪婪?!
是的,魔山在見到巨龍後,內心的確起了貪婪,最初的讓偷羊賊接受他做朋友然後一起去戰鬥的想法被他推翻,他一心想嘗試著成為偷羊賊的第二位龍騎士,這也是他一直嘗試著命令偷羊賊伏低的原因。
伏低,是龍騎士要騎龍時候的馭龍指令。
龍太高大,不伏低,人怎麼能騎上他的背?!
但偷羊賊對這伏低的馭龍令敏感警惕得像一個人,也許是巨龍的一種本能的反應,也許是對主人忠誠的一個念想,不管究竟是什麼原因,隻要魔山發出伏低指令,他就不從,並且越來越抵觸。
簡妮也看出了魔山的貪婪,但魔山是她的丈夫,她說得婉轉。梅麗珊卓是魔山的軍隊祭司,卻說得直接乾脆,直指魔山的內心深處,梅麗珊卓絲毫不給魔山臉麵,也不忌諱魔山的尊嚴和榮耀。
魔山看著梅麗珊卓,眼神中有了淡淡的不悅,梅麗珊卓並不退讓,她知道她在幫魔山撲滅燒身之火。她要去北境抵抗異鬼,她輸不起。
能擁有一條巨龍的誘惑,對於一個武將、一個有權有軍的公爵大人來說,的確是太大太大了。這就好比愛財的人看見了價值連城的珠寶;好色之人看見了絕世無雙的美女;劍術高手找到了一把削鐵如泥的絕世寶劍。
“格雷果,我同意梅麗珊卓夫人的話。你想完全擁有偷羊賊這樣的一頭巨龍,我能理解,但如果你失敗了,就會失去一切。我們無論是誰都承受不起。並且,龍和其他生物不同,他的稟性裡,至死都忠誠於一名龍騎士。他能接納灼人部紅手們代代傳承的獻祭,也是因為他對蓖麻龍騎士的忠誠,一旦違背這個忠誠……格雷果……和偷羊賊做最好的朋友,勝過做他的主人。”簡妮的小手輕輕拍打在魔山巨手的手背上,雙眼中都是溫柔的期盼。
魔山心裡一陣失落彌漫開來,侵入了他的全身。
他的確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關鍵有一點,他有完全征服偷羊賊的可能性。如果萬一成功了呢?他看向身邊的兩位美貌無雙的女子,妻子嬌小玲瓏清純如荷,梅麗珊卓性感誘惑燦爛如霞,她們眼神中的意思卻隻有一個:格雷果(魔山),彆再幻想做偷羊賊的主人。
魔山盯著炭火看了好一會,他把簡妮夫人抱起來放在錦繡軟塌上,站起來,衝兩位女子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帳篷。
簡妮夫人和梅麗珊卓夫人都沒有跟隨著他走出帳篷,魔山眼神中有沉重的失落,她們都看出來了。外麵風冷,就讓魔山一人去走走吧。
“他既然點頭了,就不會改變。”簡妮夫人輕輕的說道,她下無意識的撥弄炭火,“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梅麗珊卓夫人,我很慶幸格雷果身邊有您做他的隨軍祭司。”
梅麗珊卓偏著頭看了簡妮夫人一眼,仿佛有些小小的意外,簡妮夫人對她的防備就好像貓防備一隻鼠,但夫人卻說很慶幸格雷果身邊有了她做隨軍祭司:“簡妮夫人,沒有誰能抵抗住擁有一頭龍的誘惑,何況是一頭正值壯年的巨龍。”
“不,夫人,你錯了,格雷果就能。”簡妮肯定的說道。
梅麗珊卓看著簡妮,她看進了簡妮的心裡去,但簡妮卻沒能看透她的內心:“簡妮夫人,凡人無法抵擋完全擁有一頭巨龍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很小很小。魔山大人就具有這樣的一個很小很小很小的機會……”
“公爵大人不會再想成為偷羊賊的主人,他會選擇完全做偷羊賊的朋友,一個最好的親如家人的朋友,我很確定這一點。”簡妮夫人盯著梅麗珊卓,語氣肯定銳利,就好像是在戰鬥。
梅麗珊卓夫人審視的眼神看著簡妮:“公爵夫人,其實我也知道魔山大人能做到這一點。他點頭了,就是接受了我們的意見。”
“但你剛才說凡人無法抵擋完全擁有一頭巨龍的機會,哪怕是極小極小的機會。”
“是的,我說的是凡人,也就是普通人,但魔山大人不是普通人,他是光明使者亞梭爾亞亥轉世。”
魔山走出帳篷,外麵,布蕾妮和公牛澤麗一起躬身:“公爵大人。”
魔山點點頭,徑直走進樹林,夜風冷冷,令他發熱的身體變冷,也令他的頭腦變得清醒。他抬頭看天,天空蔚藍,明月高懸,大如圓盤。
都說在明月山脈看月亮,會比其他地方看明月都更大,這是有道理的,明月山脈裡麵的山,真的是太高了。
一顆樹木後麵轉出來數名帶劍侍衛,他們以獨眼提魅為首。在這明月山脈的深處,獨眼提魅和灼人部的最勇猛的十二名死士成了簡妮夫人的外圍警戒。他們熟悉這片山脈,也熟悉山裡的情況,也適應山裡的夜晚這冷冽的寒氣。
“提魅!”
“是,紅手大人。”獨眼提魅忙走過來。
“跟我去喬伊斯和埃林的營地看看。”
“遵命,紅手大人。”
以簡妮和梅麗珊卓的帳篷為核心,數十座帳篷散落在樹林間,遠遠近近,如眾星拱月。喬伊斯和埃林的帳篷在最外圍,他們負責最外圍的警戒,確保簡妮夫人的安全。
魔山行進間,看見了樹林裡有一個一個的人形布幅,剛開始還沒有注意,但布幅越來越多,都是以異鬼和屍鬼為原型製作的。
“這三天時間裡,製作了這麼多異鬼和屍鬼的布幅?”魔山有些意外。
“是的,這是梅麗珊卓夫人的意思,兄弟們和灼人部的子民們一起動手,三天時間,製作了一千餘隻異鬼和屍鬼的布幅。”
魔山站住:“這麼多?”
“是的,梅麗珊卓夫人說,她希望大人每天在獻祭火神之子的時候,以龍語訓練火神之子殺死異鬼和屍鬼,就好像獻祭的山羊一樣,每天都要讓火神之子攻擊更多的異鬼和屍鬼,讓他明白,異鬼和屍鬼是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