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忱倚在牆邊,像方才抽煙那般,少了些平日的正經,透露著幾分慵懶和放鬆,他低頭吃著蛋糕,白色的奶油沾染在薄唇之上,星星點點,平添了幾分欲感。
因為他剛才的舉動,溫羨耳尖泛紅,有些不自在。
她指了指隔著一條走廊的她的房間門,說,“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回房間了。”
鬱忱將最後一口蛋糕吃完,把紙盤和叉子扔進垃圾桶,“你們的網劇今晚不是首播嗎?”
溫羨不明所以,點了下頭。
鬱忱從西裝口袋摸出房卡,在門上刷了一下,“滴”的一聲,門鎖解開,他壓下門柄,房門微啟。
“我和你一起看。”聲音淡淡。
“啊。”溫羨微怔,拒絕他,“不用了,我看過了。”
話音剛落,鬱忱回頭看她,唇瓣微抿。
兩秒後,他開口說,“我先約的你。”聲音平靜,沒有特彆地情緒,但溫羨就是聽出他不高興了。
誠然,鬱忱記得他們劇組網劇的首播時間,還特意約她一起看首播,是用了心的。
溫羨不好拒絕,猶豫片刻,選擇折中的方式,“那就看一小會兒,快要睡覺了,我十五分鐘後回房間。”
鬱忱默許,推開房門,房卡插入卡槽的一瞬,整個房間明亮起來。
溫羨跟在他身後進入。
房間被重新布置過,從門前的地毯,到床上用品,再到桌子上的擺設,所用的牌子無一不是昂貴奢侈的,明顯是總統套房才有的待遇。
鬱忱從床頭矮桌的抽屜裡翻出電視機的遙控器,但他平日裡很少看電視,而且家裡的和酒店的操作也不太一樣,他將電視開機以後,翻弄好半天也沒調到聯網的界麵。
溫羨看不下去,接過遙控器,調試了幾下,連接網絡平台,點擊播放,畫麵投映在屏幕之上。
剛才她在樓上看的第一集已經播完,現在第二集剛剛開始。
電視機就掛在房間裡那張一米八的大床正前方牆壁上,房間內空間狹小,略有些擁擠。
鬱忱坐在床鋪邊緣。
雖然一起坐在床上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溫羨四下看了看,確實沒有比那裡更好的視角。
她沒再矯情,整了下衣服,坐在鬱忱左邊。
鬱忱本就寡言,可能還有出於尊重作品的緣故,他沒再和溫羨說話,一眨不眨盯著屏幕。
溫羨也沒有。
一時間,房間裡隻剩下從電視機中傳出來的聲音。
溫羨是女一,戲份比較多,而現在屏幕上剛好是她的戲份,之前在樓上和劇組的人一起看時倒沒有其他感覺,現在她看著自己在屏幕上動來動去,覺得尷尬無比。
而且還是她和易堯的對手戲,想到之前鬱忱因為段回和孟澤川打翻醋缸時的畫麵,她更覺不自在。
不過幸好的是,網劇剛剛上線,這才第二集,在劇中她和易堯還沒在一起,並沒有吻戲之類的親密戲份。
溫羨有些坐不住,她餘光瞄了鬱忱一眼,對方穿著熨帖妥當的黑西裝,領結工整,此刻正襟危坐,像是在參加一項重大的會議一般,而事實是他眼神所在之處正在播放著沒有什麼營養的青春偶像劇,反差感非常強烈。
當然,溫羨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因為處在陌生環境中,略感拘謹,再加上持續上升的尷尬,她坐得筆直。
合在一起看,兩人像是在玩排排坐遊戲一樣。
察覺到溫羨的目光,鬱忱側頭看她,眸底帶著疑惑,詢問關心道,“怎麼了?”
“沒事。”溫羨。
鬱忱看了她兩眼,手臂伸到半空,頓了下,最終按在床側,探著身子把豎在床頭的靠枕扯過來,很自然的塞到溫羨懷中。
這個動作將溫羨幾年前的記憶勾了出來,曾經兩人一起坐在沙發看電影的時候,溫羨總是喜歡窩在鬱忱懷中,他會不耐煩的將她扯出來。
幾番折騰,不是鬱忱放棄,便是溫羨放棄,即使是溫羨放棄,她也是占便宜的,或是將腿翹到鬱忱身上,或是靠著他的肩,或是躺在他腿上,總之絕不會規規矩矩的坐著。
想來剛才鬱忱猶豫的那一下,可能是想將她拽在懷中,但是想到兩人目前的關係,怕她生氣,就作罷了。
……
對鬱忱來講,電視一點都不好看,甚至還很無聊,但因為屏幕上有溫羨出現,他看的非常認真。
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鬱忱一直在心裡估計著時間。
不過見溫羨沒有提出離開,他隻當做不知道,沒有特意提醒溫羨。
又過了會兒,進入廣告時間。
鬱忱轉頭,發現溫羨抱著靠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睡著了。
鬱忱:“……”
跟他待在一起就這麼無聊???
“溫羨?”鬱忱心情複雜,傾身靠近,小聲喊她。
溫羨臉埋在靠枕上麵,哼唧了兩聲,沒醒。
鬱忱輕輕推她:“你回去再睡。”
可能是藥效發作,溫羨睡得很沉,不但沒醒,還揮手拍了鬱忱一下。
“……”
鬱忱無奈,盯著溫羨看了片刻,彎腰脫掉她的鞋子,然後將她抱起,繞到床側,動作很輕的放下。
腦袋沾到枕頭後,不等鬱忱幫忙調整,溫羨自己往裡麵滾了半圈,擺成舒服的睡姿。
鬱忱收回手臂,居高臨下俯視溫羨,溫羨毫無所覺,臉頰還享受的蹭了蹭枕頭,像是一隻無害的小動物,柔軟的不行。
鬱忱嗓子發乾,最終摸了摸溫羨散落在枕邊的發絲,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關掉電視和頂燈。
房間再次沉寂下來,隱於黑暗。
一鉤彎月掛在高空,清冷月光順著窗簾縫隙鑽進來。
鬱忱走至單人沙發前,準備窩在上麵將就一晚。
轉身的空檔,他看到悄悄鑽進來的月光灑落在床邊,映著溫羨姣好的睡容。
一米八的大床,溫羨占據的地方連三分之一都沒有。
所以他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和單人沙發過夜呢?
猶豫了兩秒,可能還不到兩秒。
鬱忱改了決定。
……
窗外啾啾鳥鳴,月落日出,循環至新的一天。
睡夢中,溫羨覺得自己像被水草纏繞住一般,動彈不得,就連做的夢都是自己在水中一直遊啊遊,遊啊遊,卻從未離開起點。
而且這個水竟然還是熱的,她又熱又煩躁,意識模糊間,她手掌朝身側摸了摸,摸到的東西……
下一瞬,溫羨驚醒。
睜開眼睛,先是看到陌生的環境,其次是一張放大的近在咫尺的臉,鼻梁高挺,側臉弧度淩厲而優秀。
而她的手,正拍在對方臉上,剛才還在不停摸索。
還有她的半個身子也是非常囂張的壓在對方身上。
溫羨:“……”
昨晚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哦。
溫羨記得她昨晚很困,坐著打瞌睡,然後睡著了,雖然後續是一直睡覺,但現在這種情況就很尷尬了。
溫羨小心翼翼將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移開。
還在睡夢中的鬱忱皺了下眉,不等溫羨把壓在他身上的腿和手臂挪開,下一瞬,長臂一伸,重新將溫羨攬在懷中。
感情她剛才是白努力了?
溫羨不死心的掙了兩下,換來的是對方收緊手臂,她覺得她現在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抱枕。
“彆動,再睡會兒。”
嗓音低低的,帶著未睡醒的沙啞。
說完,鬱忱往溫羨臉側蹭了蹭,埋在她頸窩。
溫羨:“……”
這時,溫羨聽到外麵傳來的微弱的敲門聲,並不是敲鬱忱的房間,可能是隔壁,也可能是對麵。
她愣了下,突然想到現在已經是早晨了,可能是小何在敲她房間的門。
溫羨顧不得將鬱忱弄醒後,可能會麵對的四目對視的尷尬。
她強硬的將鬱忱推開,掀開被子下床。
鬱忱被弄醒,他蹙著眉,手背遮在眼皮上方,緩了一會兒,睜開眼睛。
這時,溫羨正滿屋子找她的手機。
似有所感,她回頭看去,隻見鬱忱手掌撐在床側,微微坐起,睡袍淩亂,鎖骨全露,胸膛半/裸,黑發亂糟糟的,此刻正盯著她看,眉心帶著幾絲煩躁。
“你在做什麼?”
他扯了扯衣領,擰眉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幕奇奇怪怪的,就好像……
一夜之後,一方不願負責,偷偷逃跑,卻被另一方當場抓包。
而她正是倉皇逃跑被抓包的那方。
安靜了兩秒,氣氛莫名的詭異起來。
溫羨乾巴巴的說:“找手機。”
鬱忱捏了捏眉心,努力回憶昨晚有沒有在哪兒看到她的手機。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從床下傳了出來。
溫羨掀開床單,看到手機躺在地板上,屏幕亮著,大概是昨晚看電視的時候不小心滑下去的。
電話是小何打來的,大概是敲門沒有人回應,才打過來的。
溫羨切斷電話,看著鬱忱,說,“那我先走了。”
鬱忱悶悶的“嗯”了聲。
方才那個奇怪的念頭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溫羨摸了摸口袋,從裡麵翻出兩枚硬幣,一個一元的,一個五角的。
她上前把硬幣放在鬱忱旁邊的床頭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