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城的夜晚靜悄悄。
一隊人披著夜色,偷偷摸摸地出門,摸到了陳家的倉庫這裡,一隊人望風,一隊人開著大卡車,一隊人等著進倉庫搬東西。
而最前麵那個,在開倉庫上的鎖。
這鎖由密碼鎖和物理鎖雙重設定,他們需要先悄悄地把物理鎖打開,再輸入密碼,這才能一口氣把倉庫打開。
哢噠一聲,門打開了,一群人都高興起來,進了倉庫,打開手電筒一朝,偌大的倉庫裡全都是一個個箱子,他們一排排地找過去。
普通的生存物資他們雖然也想要,但目前暫時還不缺,而且這麼多也搬不走,他們的目標是武器。
據“可靠消息”,這倉庫裡有著一批武器和管製刀具,是從國外走私進來的。
誠哥手上本來也有一批,但被政府給查抄了,國情如此,想要弄到這種管製品可非常難,所以這批武器誠哥非常看重。
“找到了!”一人驚呼起來,大家趕忙過去,直接那被打開了的箱子裡,乍一看還以為是大豆,但往下摸一摸,就摸到了包裹嚴實的槍械。
“哈哈哈哈,藏得倒是夠深!仔細檢查其他箱子,一把槍都不能給他們留下!”
很快,人們就從其他大豆或者米麵裡麵發現了槍械武器,這一把把武器被大家整齊碼放在新箱子裡,裝滿一箱就推出去裝車。
大家夥忙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找得差不多了,忽然外麵變得靜悄悄的。
盛千機往外一看,臉色一肅:“不對勁。”
這次帶頭的,是一個叫阿東的人,他一抬手,讓大家都停下動作,同時摸出了槍,警惕地對著半合的倉庫門。
大家都緊張戒備起來。
“難道是陳家的人來了?”
“媽了個巴子的,管他是誰來,崩了他!”一個馬仔惡狠狠地說。
A東製止他:“彆衝動。”
忽然幾個黑不溜秋的鐵蛋從外麵被丟了進來,然後冒出濃濃的煙霧。
“媽的是□□!”
“彆吸進去!”
“咳咳咳!”
就在大家咳咳咳的時候,外麵的人衝了進來,劈劈啪啪直接開槍。
“靠,上來就玩這麼大!”
阿東怒河道,帶領大家還擊。
一時間槍聲大作,激烈異常。
盛千機裝模作樣地左閃右躲,在阿東和另一個馬仔不小心中槍之際,一手一個揪住他們,帶著他們往深處躲,然後用隨手摸來的一個榴彈炸開了倉庫牆壁,逃了出去。
他們從另一邊逃了出去,遠遠還能聽到槍聲不絕,再遠處,是嗚嗚的警車鳴笛。
阿東捂著中槍的肩頭,狠狠一錘車窗:“該死的!彆讓我知道是誰壞我們好事!”
盛千機看他一眼,繼續開車,而倉庫那邊,一團團攢成了人形的樹根瓦解了下來,快速退走。
是的,從一開始就沒有第二
波人,是她控製著樹根把外麵的人都放倒??[,然後又把樹根彙聚成人形,端著槍去襲擊倉庫裡的人。
當時煙塵滾滾,大家都快睜不開眼睛了,火力又那麼猛,根本看不清對麵是什麼人,完全不擔心露餡。
而在樹根退走的時候,經過倉庫,瞬間把倉庫裡的物資全部變沒。
神鑰雖然碎了,但碎片裡的空間還是能用的,隻幾個呼吸間,倉庫裡的物資全被盛千機遠程控製著收進了空間。
當警車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地受傷的人、槍戰後的硝煙味,一車車槍械武器,以及一個空蕩蕩的倉庫。
……
碧廈湖,誠哥等人正在等消息,張安民討好地對誠哥道:“誠哥的人個個都是好手,一定能凱旋而歸。”
誠哥點點頭,看了張安民一眼:“你給的消息不錯,想要什麼,說吧。”
張安民忙拍馬屁:“我是發自內心地崇敬誠哥,希望加入誠哥麾下,那批武器放在陳家手裡,根本就是浪費,隻有在誠哥這樣做大事的人手裡,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誠哥被這馬屁拍得十分舒坦。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手下急匆匆地彙報,阿東逃回來了,而且出去是幾十人,回來的時候才二個人,其中兩個還掛彩了!
誠哥臉色大變,趕緊去看。
一樓有臨時布置出來的醫療室,阿東和那個馬仔躺在床上,盛千機隨意地站在一旁,誠哥帶著人匆匆進來:“到底怎麼回事!”
阿東右肩中彈,血浸透了衣服,一臉慘白,滿頭大汗,虛弱地說:“一開始都很順利,但後來,有另一夥人來了,開槍就打。”
“是什麼人?”
“不知道。”
誠哥再去問那個馬仔,馬仔隻是擦傷,這會兒驚魂未定:“不、不知道,冷不丁外麵就鳥悄兒了,然後幾個鐵蛋就扔了進來。”
這個說得更不清楚,誠哥隻能問盛千機。
盛千機:“對方應該很強,悄悄地把倉庫外麵我們的人都放倒了,我們根本沒察覺,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逼近了倉庫,接著好幾個□□就扔了進來。”
“是陳家的人嗎?”
她搖搖頭:“不知道,對方人數應該很不少,上來就是火力壓製,我們逃出來的時候,看到好幾輛警車正往那邊趕,估計警方很快就能包圍現場。”
阿東忽然瞪向張安民,叫嚷起來:“誠哥,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定是這個姓張的小子故意害我們!他肯定把倉庫的地址還給了彆人!”
張安民嚇了一跳:“我不是,我沒有!”
他趕緊對誠哥解釋:“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而且,如果真的是我設局,我怎麼敢留在這裡。”
誠哥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冷冷地看著他。
先不論是不是張安民走漏了消息,但他損失了這麼多人手,確實是因為他帶來的消息。
在熙城這樣的環境,聚集起幾百
號人容易嗎?一下子就損失了這麼多,而且都是精英!
他一揮手?[(,其他人立刻就餓狼撲食一樣,把張安民給死死摁在了地上。
張安民殺豬一樣地叫了起來。
“誠哥!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他看到了站在牆邊的盛千機。
盛千機帶著帽子,剛才站著,他沒看清她的臉,這會兒他趴在地上,從下往上看,一下子就看清楚了,他大驚失色:“小雯!是你嗎?”
盛千機看向他,輕輕一笑:“你說呢?”
張安民驚得回不過神,連被死死反擰著胳膊的疼痛一時都感覺不到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再看盛千機的神情,還有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一個正常人!
可她是一個傻子啊!
張安民不敢置信:“你、你怎麼會……你不是傻子嗎?”
盛千機微笑道:“老天垂憐,太陽變綠前,我就恢複正常了,你那個遠房親戚沒告訴你嗎?”
想到胡翠花說的是張小雯把她打成了那樣,張安民終於相信了,但他更懵了,一個發燒燒壞腦子的人,怎麼可能恢複正常呢?
而她要是恢複正常了,那自己以前暗地裡做的事,她都知道嗎?
張安民不安地朝盛千機看去,隻見她雖然笑著,但帽簷底下的眼睛卻冷冰冰的,閃爍著瘮人的惡意。
他渾身一機靈,瞬間明白過來。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還會報複自己!
張安民頓時大喊起來:“誠哥,這張小雯是我老婆的女兒,也就是陳家的外孫女,她肯定也知道陳家的倉庫地址,一定是她泄密的。”
誠哥越發冰冷厭惡地看著他。
盛千機的身份他早就查到了,而且,之前出發前,盛千機就跟他坦白了,盛千機還說她並不知道陳家倉庫的所在,張安民氣量小、為人陰毒,他說的話未必能信。
但誠哥當時並沒有相信盛千機的話,剛才得知消息走漏,他也懷疑過盛千機,但張安民這麼嚷嚷出來,他更厭惡他了。
盛千機說:“如果是我泄密的,我還會去現場嗎?你是不知道,剛才槍戰有多凶險,差點所有人都死在那裡了。”
阿東被盛千機救出來,哪怕之前對盛千機很看不順眼,現在也感激她,幫她說話:“就是說,如果是張小雯設局,她為什麼把我們救出來,為什麼還回來?張安民,你還敢攀咬彆人!我看最壞的就是你!”
張安民還想再說話,誠哥忽然喝止道:“好了,都彆說了!”
他問阿東:“那些沒回來的兄弟,都不在了嗎?”
阿東一愣,搖頭:“不知道。”
誠哥閉了閉眼:“他們要是活著落到警方手裡,難保不把這裡供出來,收拾一下,我們馬上離開。”
大家一驚,然後就是麵露不舍不願。
這碧廈湖環境多好啊,居住條件多好啊,他們住得好好的卻要連夜離
開,這也太折騰了。
傻子也想得到,下一個住處肯定沒有這麼好。
誠哥看出大家不情願,黑臉道:“你們知道那些所謂的不法勢力被抓後,都關到什麼地方去了嗎?熙城監獄!不管二七二十一,不管主犯從犯還是家眷,都關進去了!你們要是想坐牢,可以不走。”
大家大吃一驚,這下再不情願也隻能快速收拾收拾東西,連夜跑路。
盛千機看著大家匆忙收拾,暗地裡抱怨不停,倉皇不已,心中十分滿意。
既然有那麼大的誌向,怎麼能住得好睡得好吃得好呢,不顛沛流離一番,你好意思說經曆了一番磨煉嗎?
惡劣的環境才更能鍛煉人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是?
很快,大家連夜搬到了一個彆墅裡,樓上樓下加起來也就十多間房間,大家要好幾人擠一間房間,還要什麼沒什麼,完全沒有碧廈湖的奢華與精致。
每個人的臉拉得老長。
張安民也被帶過來了,關在一樓的雜物間裡。
雜物間沒有窗,不透風,在裡麵呆久了就會很難受,心理和身體上都會很不舒服。
盛千機收拾好後,來到了雜物間。
對管這裡的人說:“我能進去和他說說話嗎?”
對方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因為盛千機救了阿東回來,而阿東在團隊中地位不低,所以,大家現在對盛千機很客氣。
“行,你進去吧,不過不要呆太久。”
盛千機提著燈走了進去。
張安民不僅被關著,而且這些人還不知道哪裡弄來了手銬,把張安民的兩隻手銬在身後。
刺眼的燈光讓張安民睜不開眼睛,但盛千機倒是看清了他。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盛千機把手提燈放在一邊,張安民終於看清是她,臉色一變,接著換上一副急切慈愛的表情:“小雯,快救救爸爸,我們到底做了十幾年的父女,你媽媽平時對你愛答不理,是爸爸幫你說話的,你都忘了嗎?”
盛千機輕笑一聲:“我當然沒忘。”
張安民頓時鬆了口氣。
盛千機接著說:“我沒忘記,你每次都是裝得很溫柔,其實是煽風點火,讓陳雪英更討厭我,更冷待我。
“我沒忘記,你總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罵我是野種醜八怪,問我怎麼不去死。
“我沒忘記,你總是明裡暗裡慫恿那對龍鳳胎欺負我,給我吃夾生飯,偷偷掐我踹我。
“我更沒忘記,你讓那個老虔婆住進來,其實就是為了找個人來使喚我克扣我。”
她每說一句,張安民的臉就白了一分,勉強解釋道:“誤會,都是誤會。”
盛千機嗤笑一聲:“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沒忘記,小時候,是你故意讓我著涼發燒,又拖延著不給我看醫生,導致我活活燒壞了腦子。”
張安民渾身一僵,癱軟了下去。
滿臉都寫著完了完了。
他沒想到,連這些她都還記得!
而張小雯也驚呆了,原來,爸爸這麼欺負她的嗎?
原來,這個爸爸也一點都不喜歡她的嗎?
隨著盛千機的話,她腦海裡也出現一個個場景,久遠模糊的記憶一點點清晰起來,她忍不住淚流滿麵,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盛千機感受到她的情緒,皺了皺眉,不過這也是好事,這麼刺激一下說不定人就能正常了。
畢竟,現在她來了,大腦已經沒有了器質性損傷,張小雯的智力是可以恢複正常的。
張安民知道盛千機不會放過他了,忍不住大喊起來:“你就是個親爸不要的私生子,隻要看到你,我就想到我被迫當了接盤俠,我不該討厭你嗎?這些年我隻要看到你,就覺得屈辱!就覺得惡心!你就該徹底消失!這世上沒人期待你,連你媽都厭惡你,你為什麼要活著!”
他以為這些話能中傷盛千機,然而盛千機隻是嗤笑出聲:“還被迫當了接盤俠?怎麼,是陳家算計你,還是陳家強迫你?還不是你自己想當陳家的女婿?要不是我,你以為陳家和陳雪英能看得上你?
“明明是自己想吃軟飯,吃進嘴裡了又嫌這軟飯傷你自尊,覺得受到了侮辱。你進陳家門的時候不覺得侮辱,看到我了才覺得侮辱了,怎麼,我是突然蹦出來的?你有本事直接拒絕陳家啊!自卑又自大,沒用又可笑,軟弱又下賤,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真是天生的賤種!一把年紀真是白活了。”
張安民被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綠,氣得要撲上來,盛千機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張安民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起來,幾乎喘不上氣。
盛千機對張小雯說:“你出來。”
默默流淚的張小雯:“……啊?什麼?”
盛千機:“你出來,打他,他欺負你這麼多年,難道不該討回來嗎?”
張小雯手足無措:“我,我不會。”
盛千機道:“我教你。”
她上前,拽住張安民的衣領,一拳狠狠砸了下去。
張安民啊地慘叫一聲,憤恨地瞪著盛千機。
盛千機和張小雯換了位置:“打!像我那樣打。”
張小雯僵硬地打了一下。
“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繼續!”
張小雯一拳一拳地打著,從輕飄飄到越來越重,她對著一個地方啪啪啪地下拳頭,一邊打一邊哭,似乎要把這麼多年心裡的委屈釋放出來。
盛千機覺得她哭得有點丟臉,都被外麵的人聽去了,可惜她現在不能設置結界,也隻能眼睛一閉,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張安民一開始還惡狠狠地要反抗,但被越打越痛,越打越怕,因為張小雯完全就是對著一個地方打。
他的臉要爛了,他的麵骨要碎了。
他恐懼地喊叫求饒:“停手,停手,饒了我吧!救命啊!啊啊啊!!!”
外麵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要不要阻止,但裡麵
傳來的動靜太大,其他人也都過來聽了,就連誠哥也來了。
誠哥聽了半晌,就說:“不用阻止,隨她去吧。”
要是用一個張安民,能夠換張小雯對自己死心塌地效忠,那就是大大地賺了。
他損失的人手實在是太多了,現在越發看重張小雯。
足足十幾分鐘之後,裡麵的哭喊聲才停下,接著又過了許久,門才打開。
盛千機已經重新接手了身體,除了眼眶還有點紅,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異常,不過見她出來,大家還是有點同情的。
盛千機見他們這樣,就知道他們都聽到了張小雯的哭聲。
她臉色微微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