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受什麼委屈?
宋大方想了想,他想說他小時候在家裡乾農活,他弟弟卻坐在路邊玩——可再一想,那會兒宋三成才幾歲,除了玩他還能乾嘛?
於是嘴張了又閉上。
小祝支書半點不催,仿佛格外體貼:“怎麼?小時候想不出來沒關係——這樣吧,你說個成家時候的委屈。比如說你倆結婚時。”
結婚受什麼委屈了?
宋大方想了又想:當年毛麗可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麻利女子,娶她進門。彩禮花了200塊!
而他弟媳婦烏蘭晚了幾年進門,當時也是給了200彩禮,這這兩邊都一樣……宋大方又卡殼了。
“沒事。”
小祝支書的笑還是那樣和氣:“結婚的時候說不出來,那是不是你成家之後家裡麵一個勁的叫你補貼啊?來,花了多少錢你都跟我算算。”
好麼,這宋大方就更講不出來了。
逢年過節就是買東西,這兩年趕上老頭老太太生日或者過年,會給個300、500的,可那能有幾個錢?
他也張不開嘴啊。
他打算盤是打算盤,心裡其實什麼都明白。不光是他,這會兒毛麗看著村裡的乾部,都不太敢裝傻了。
此刻盤點起來,隻覺得臉皮火辣辣的,硬是說不出話來。
再瞧眼前這個年輕支書瞧著自己的模樣,便越發羞惱起來。
宋大方隻好乾咳一聲,忽略滿院子的詭異神色:“祝支書,你年紀輕,可能不懂我們村裡的一些習俗……”
祝君將本子一合,突然變臉,嚴肅的看著他們:“什麼習俗?”
“年輕時想法子從老人家手裡摳錢,不顧一家子生活。年紀大了又不想儘贍養義務,隻知道唱委屈和甩鍋,你是想說這些‘習俗’嗎?”
她說完這些話,沒給宋大方反駁的機會,而是直接轉頭看著一旁沉默抽煙的宋有德:
“老爺子,我作為村裡的一份子,這會兒是需要儘可能的調解一下的。”
“您看看你們父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需要我再說清楚?”
“調解個什麼?”
宋有德看都不看宋大方一眼:
“沒必要調解了,我有手有腳的,不指望兒子養老。真要是死在床頭上,村裡也不能見我沒地方埋。”
宋三成趕緊說道:“爸你放心,我肯定不能——”
話音未落,就被烏蘭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後才呸幾下,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
於是他又趕緊補救:“那什麼,我肯定不能叫你死——”
算了,不補救了。
他還是當啞巴吧。
祝君深呼吸幾下,這才勉強壓抑住自己想要笑出聲的欲望,而後盯著宋三成:
“事情呢,我都了解了,你們父子都不接受調解。而且現在確實不想儘贍養義務,所以宋老爺子單方麵跟你斷絕關係了,是吧?”
“不過老爺子,咱們法律上是不承認這種——”
“沒關係。心裡知道就行。”宋檀笑眯眯的接口道:
“我們才不像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一樣,隻為了幾個錢就不要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