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旁的花園中。
艾克斯思索著親王剛剛說的話。
“可彆又喝了什麼不該喝的東西,還要我去救你。”
這話是什麼意思?
誘導他發情的禁藥,不就是親王安排的嗎?
他在二皇子的宴會上不慎中招,醒來時就已經在親王的飛行器裡,被親王所占有。
以二皇子耿直坦蕩的性子,不至於做出使用違禁藥物的事。
今日見到二皇子,對方麵對他時雖有些尷尬無措,但並無心虛之態,這也證明了此事與二皇子無關。
至於親王……
在那晚的事情發生之前,艾克斯對親王的印象,就跟大部分帝國蟲民一樣。
隻知道那是個極其出色的雄子皇子,所有功課都是全優,很受蟲皇重視。
在帝國政府為收複暗星域後的治理問題焦頭爛額時,是親王站出來,主動選擇暗星域作為封地。
花費近十年,刨除毒瘡,改變風氣,對外宣傳,扭轉暗星域形象,這才有了如今的白夜星。
因為這件事,艾克斯一直對親王有著相當高的好感。
那天,在從藥物的影響下清醒過來,並進行反擊時,艾克斯其實並沒有認出那是親王。
雌蟲的身體反應,總比大腦要快許多。
而且……雖然親王身份特殊,許多信息都是帝國機密,連星網上流傳的影像都很少。
但艾克斯很確定,親王是一隻未成年的少年雄蟲。
而非一隻能夠打開他孕腔的成年雄蟲。
自然也不會往親王身上聯想。
看清那隻被他穿透胸膛的雄蟲的臉時,艾克斯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隨後驟然圍攏上來的高等雌蟲護衛,也讓艾克斯確認了身前雄蟲的身份。
他沒能狠下心殺死雄蟲,或許也有這個原因。
這是白夜星的領主,帝國儲君,是他本該效忠的雄蟲。
更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是雄蟲當時看他的眼神。
滿眼的不可置信,宛若被背叛的痛苦,以及……悲傷。
被雄蟲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艾克斯仿佛以為,他才是做了錯事的蟲。
大概在這些出生貴族的高等雄蟲眼中,就算被下藥,被強占,也該乖乖認命,甚至感恩戴德吧。
可他來自暗星域,骨子裡就有著不馴的基因。
但他終究隻是隻雌蟲……
雄蟲過於香甜的信息素還縈繞在飛行器內,像某種精致美味又昂貴的甜點,是他畢生都不可能接觸的那種。
當雄蟲眼角滑落的淚水,砸在他手腕上時,他退卻了。
甚至在外邊的雌蟲護衛試圖強拆下飛行器壁闖入時,他下意識放出了翅翼,想要護住懷裡的雄蟲。
可他對雄蟲來說,才是真正的危險。
被雄蟲爆發的精神力斬下翅翼,被帶上抑製器,被關押進懲戒室。
艾克斯平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就是可能死得不會那麼容易。
如果被他重傷的親王活下來,他必將遭受親王千百倍的報複。
如果親王殞命……他也會上審判庭,以叛國、謀殺儲君等多項罪名,被判以死刑。
懲戒室的三個月靜默等待中,艾克斯也不知道,自己更期待哪個結果。
哪怕之後,得知蟲蛋的存在,被從懲戒室放出,在難以抗拒的信息素吸引下,身體臣服於親王,連心也在不受控製的淪陷……
艾克斯也從未後悔過當初的反抗。
隻是偶爾,看著捂著心口麵色慘白的親王,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初能換一種不那麼激烈的反抗方式,就好了。
可是現在,親王卻跟他說“我去救你”。
親王將那晚發生的一切,描述為救他。
艾克斯站在花園長廊的陰影中,緊抿著唇,臉色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糟糕,雙眼驚懼不安,惶恐失措。
親王並不是會做了不認的性子。
相反,他會認得理直氣壯,得意非凡。
如果那禁藥並非親王所下,反而是親王救了他,那他……
“親王殿下的成蟲禮,艾克斯中將身為雌君,卻沒能陪伴在殿下身邊。看來……艾克斯中將並沒有傳聞中那麼討殿下喜歡。”
一道傲慢輕蔑的聲音從右側長廊下傳來。
心神不寧的艾克斯轉過頭,看到一隻拄著手杖、衣冠楚楚的中年雄蟲。
能參加親王成年禮舞會的蟲,要麼是軍政各界的要員,要麼就是家世顯赫的貴族。
艾克斯對帝都星貴族了解不多,花點時間,才將麵前的雄蟲跟副官給他看過的資料對上號。
羅素家族現任家主,克裡·羅素。
艾克斯對麵前的雄蟲沒什麼了解,倒是見過他的雄子兩麵,都是不太愉悅的經曆。
第一次是在艾克斯來帝都星述職的時候,收到了對方的匹配信息。
41.3%的匹配度,不算低也不算高,在蟲族,已經是可以考慮婚姻的程度。
艾克斯沒有和雄蟲結婚的想法。
但他的副官看到匹配信息時很為他高興,主動幫他去搜集那隻雄蟲的信息。
然後就發現那是個糟糕至極的家夥,劣跡斑斑,甚至弄出過蟲命,隻不過憑借家族施壓,將事情私了抹去了。
因未見麵就拒絕雄蟲是十分無禮的事,甚至會遭到雄蟲的投訴,艾克斯隻能去見了對方一麵。
剛一見麵,雄蟲就施舍般地表示可以讓他成為雌侍。
艾克斯無法忍受雄蟲粘稠的視線,和自大且無腦的話語,當麵拒絕,轉身離去。
理所當然的收到了雄蟲充滿憤怒的投訴。
艾克斯不以為意,甚至有些後悔去見了那隻雄蟲。
反正都會被投訴,就沒必要惡心自己一趟了。
第二次見麵,是在二皇子的宴
會上。
雄蟲還記恨著上次的拒絕,刻意刁難。
以他的副官作為威脅,逼他喝下三瓶高濃度烈酒。
這隻雄蟲跟他副官的匹配度超過了50%。副官已有未婚夫,那是普通家庭的B級雄蟲。如果這隻雄蟲糾纏不清,副官跟他未婚夫的感情甚至生命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艾克斯喝下了那三瓶酒。
因是未開封的酒,又全是高度數的烈酒,看起來就像是尋常的酒量刁難。
他當時並未想太多。
可想起親王先前說的“彆又喝了不該喝的東西”,艾克斯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或許低估了那隻雄蟲的惡。
羅素家主並不滿意艾克斯對他的無視,惱怒道:
“你這是什麼態度?如果不是有羅素家族相助,你以為你能攀上親王殿下?”
“什麼意思?”
艾克斯眸光一凜,驟然逼近。
羅素家主被S級軍雌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連連後退,撞上長廊石柱。
“放肆!如果不是我雄子給你用藥,幫你誘導發情……”
羅素家主身體不自覺顫抖,卻依舊咬著牙,既驚又怒地與艾克斯對視,理直氣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