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一簍子雞蛋,是不是你準備去看我的時候帶的,要不讓姐夫也拎上?”蘇櫻桃又說。
一個早年送的蜂窩煤爐子都拿走了,還雞蛋?
蘇小嬌眼皮跳了一下,還沒說話呢,張平安把雞蛋也拎上了:“櫻桃,走慢點兒,這雞蛋和爐子我幫你拎回去。”
“謝謝姐夫,你人可真好。”蘇櫻桃笑著,故意一步又一步,挪的那叫一個慢,她得叫廠裡所有家屬都知道,她給保醫生打了,而且還打成了重傷。
當然,張平安把櫻桃的這一切行為都看在眼裡呢,其實他一直挺憐憫櫻桃的,家庭條件不好,一家子人都在大房一家麵前抬不起頭。
不過,這點憐憫,也就隻是說說而已,畢竟櫻桃隻是他的小姨子,還不是親的。
而現在各相機關單位都在開展學習延安‘大.整.風’運動,他現在最著急的事兒,其實是從廠裡找個人出來整一整,鬥一鬥,好讓自己趕緊升個一官半職,能把自家那房子給換一換呢。
房子太小,住著可真憋屈。
蘇小嬌整天聒噪,嫌房子小,嫌他沒出息升不了官,隻能住平房。
“櫻桃,你剛才聽見我和你姐說的話了吧,放心吧,姐夫不是那樣的人,不會找人到你家去指手劃腳的,你也好好休息,養著身體,能偷懶的活兒就偷偷懶,那兩個小洋孩子能養就養,不能養就送人算了,彆累著自己。”張平安笑著說。
這個姐夫,不論私底下人怎麼樣,但是當麵卻是個特彆好說話的人。
而在蘇櫻桃的夢裡,他在機械廠,是以整人出了名的,總之就是那種,天天揪人小毛病,抓人短處,給人貼大字報的那種人。
不過,姐夫的品型跟蘇櫻桃目前要做的事情沒有關係,她是來討債的,討這麼些年,堂姐一家欠她的債,這些債,她得一樣樣的討。
“說起這個,姐夫,我突然想起來,原來我姐答應我,我幫她帶兵兵,她一個月要給我三塊錢的感謝費,兵兵可是我從三個月一手帶到四歲上幼兒園的,咱們就算上三年吧,那時候我自己也小,上學都把兵兵背在背上,甭提多辛苦了,咱們就算上108塊,那錢我也不要錢了,你全兌成糧票給我唄。”
張平安愣了一下,心說自己沒聽錯吧,這丫頭居然要問他我們夫妻要錢?
但是畢竟原來,確實蘇小嬌答應過櫻桃,說帶孩子的話一個月給三塊錢。
可之所以蘇小嬌那麼說,隻是為了哄著讓蘇櫻桃幫她帶孩子啊,本身可沒想過給她這筆錢,這可怎麼辦?
“姐夫,你一月工資不也三十多塊,這點錢不算啥吧?”蘇櫻桃說著,揉了揉自己的腰:“我這腰上要貼膏藥,得看病呢,你們不會,連自己妹妹的看病錢都賴吧?”
“這樣吧,我這兩天湊一下,把錢給你。”張平安到了小白樓,還頗為艱難笑著說。
“行,過兩天我上你們家門上取票去,姐夫在咱們家可真是個明白人。”蘇櫻桃依然笑著說。
張平安走的時候心裡當然不得勁兒,108塊錢的票,他半年多的工資呢,這要蘇小嬌知道他答應了櫻桃,絕對得跟他吵吵。
他怎麼就中邪了似的,答應了櫻桃啊?
……
“嬸嬸,嬸嬸,我早晚要把張兵兵和張冬冬全部打死。”這不,剛準備開籬笆門呢,湯姆從屋子裡衝出來了:“我還要移民,出這個國家,以後還要搶光他們家的一切,哼!”
“這是怎麼啦?”蘇櫻桃一手爐子一手雞蛋,看院子裡一片狼籍,問湯姆。
湯姆身上全是煤灰,衣服臟的就跟從垃圾堆裡淘出來的一樣。
“張兵兵和張冬冬專門瞅著你不在的時候打我,而且他們拿我當老蔣,所有包著煤灰的包子上都寫著紅軍戰士的名字,把咱們家砸了個稀巴爛。”湯姆指著屋門說。
本身就給蘇櫻桃毀過一道的院子,現在看起來,簡直就跟垃圾場似的。
這,就是蘇櫻桃親手帶大的張兵兵,趁著她不在的時候乾的好事兒。
但是現在的孩子們打架可不是普通的打架,人家都是從垃圾堆上扒煤灰來,用紙包著,紙上還要寫上八路軍,或者紅四軍的名字,再往你門上扔。
這就跟小H兵們一樣,人家直接占著理由至高點,一般大人都不敢惹這些孩子,更何況湯姆這個天生頭發就是褐色的‘外國人’?
“過來。”蘇櫻桃小心拎著一簍子雞蛋說:“進門,我今天教你怎麼對付他們。”
她自己養大的小兵兵,看來不收拾不行了。
想想那小家夥小時候就騎在她的脖子上,一口一個三姨的喊著,再想想後來大點,蘇小嬌把他帶走,就給慣的脾氣越來越壞,她就忍不住皺眉頭。
“搶光他們家所有的錢嗎?”湯姆這個M帝的流氓律師,時刻不忘搶人錢。
“比搶光他家的錢更可怕的辦法,現在去後麵給我抱柴禾來。”蘇櫻桃拍了拍這家夥的小,把他身上的臟衣服給脫了下來,又丟了件乾淨衣服給他。
珍妮沒湯姆那麼會說,但已經把柴禾抱進來了:“嬸嬸,柴!”
湯姆摸著腦瓜子,就有點兒迷糊了:不是說幫他對付張兵兵嗎,嬸嬸咋做上飯了呀。
而且,她往盆裡一下就打了五個雞蛋。
向來愛吃的湯姆,這會兒看見雞蛋都不新鮮了,因為他被張兵兵倆兄弟偷襲的太多,現在心裡隻想一酬血恨。
“嬸嬸,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你是要想請張兵兵吃雞蛋吧,他說他從小就在你的脖子上拉屎,還說不怕你,哼!”小家夥手臂一抱。
“這你就不懂了吧,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吃飯能化解革命。”跟這小子相處,比木訥的博士還有意思。
蘇櫻桃說著,從玉米麵的袋子裡盛了一大碗玉米麵出來,又從博士家的奶粉罐子裡盛了兩勺子奶粉出來,化成牛奶之後,就開始揉麵了。
華夏自古不是個吃牛奶的民族,所以奶粉基本上是不入飯的。
但是要做玉米麵,加了牛奶,可比不加的要香多了,蘇櫻桃照的其實是夢裡的方法,五個雞蛋,再加上今天早晨,她就已經篩好,發好的玉米麵,又饞上牛奶,加上糖精,揉好了胚子,隔水在鍋裡蒸,這一蒸出來,香烹烹,軟甜甜的蜂窩玉米雞蛋糕,一掰開,香味四處飄散。
“嬸嬸,這可真香。”湯姆情不自禁的說。
香的他都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了。
蘇櫻桃用碗盛了軟軟的,滾燙的兩塊,遞給了湯姆說:“去,拿過去給隔壁的徐衝衝吃。”
“徐衝衝也天天打我,他肯定不吃咱的糕,而且保姆原來說,徐衝衝的爺爺去了M國做勞工鋪鐵路,而且死在M國了,他最恨M國人。”湯姆有點兒猶豫,因為徐衝衝跟他確定成不了朋友。
蘇櫻桃坐到了小板凳上,自己也拿了一塊攙著牛奶和糖精甜透心的玉米糕,咬了一口,淡定的說:“你現在把糕端過去,我保證他今天肯定會跟你做朋友。”
湯姆仇仇恨這院子裡所有的人,而且,徐衝衝打他打慣了,他覺得以徐衝衝的爆脾氣,不但不吃糕,可能還會揍他一頓,所以並不敢接糕。
不過就在這時,門口突然探進來一個腦袋,有個小家夥聲音甜甜的,就喊了一聲嬸嬸:“嬸嬸,我媽讓我來問你,有沒有啥事兒要我幫忙的。”
那不正是徐衝衝?
蘇櫻桃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小家夥吞了一下口水,左顧右盼,看嬸嬸沒有讓自己吃的意思,直接從湯姆的手裡就把糕給搶過去了:“這是送我的吧,謝謝你啊嬸嬸。”
這該怎麼形容呢:玉米糕太香,隔壁的熊孩子都給饞哭了!
蘇櫻桃就說嘛,她要在這廠裡給湯姆找不到個幫手才怪。
這不,幫手主動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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