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大籃球場,那幫露宿的小H兵們,熱情賊高,有些人在跳忠字舞,有些人在唱歌,還有些人正在殺羊,宰羊,看起來可真熱鬨。
湯姆照例想去聞人家的屁股,被蘇櫻桃一把給揪回來了:“彆的事兒嬸都可以忍,但你絕不能去聞他們的屁股,湯姆,小H兵是你絕對要敬而遠之的人,不論任何時候,好嗎?”
“他們有好多鑰匙,我要看鑰匙。”湯姆簡直痛心疾首,他還差兩把鑰匙,小H兵們在他看來就是寶藏啊。
但人小腿短,給蘇櫻桃一把抓著,可憐的湯姆就隻能和她一起出門。
黑市從一開始是鄧老二起的頭,悄悄賣山藥蛋子,現在人越來越多,好些個廠裡職工們的家屬,也聚在一起賣土特產。
“洋八路,想要點啥,今天我有肉。”還是上次問湯姆的那個小夥子,傍晚嘛,遠遠看去穿著一件黑乎乎的大棉襖,大熱天的,他穿件大棉襖乾嘛?
這人看起來像座山一樣高,突然一聳肩,咦,露出兩隻黑蹄子來,他是在肩膀上扛了一大隻野豬。
“嬸嬸,那是野豬吧,咱們不要啦,秦州有炭.疽。”珍妮謹慎的說。
“膽子大一點嘛,這隻野豬我隻要們15塊錢總行了吧,現在一斤豬肉八毛錢呢,這麼大,這麼肥一隻豬,我算白送呢。”這人一看蘇櫻桃的穿著,就知道她是個乾部,所以得趕忙推銷。
也是夠敗興的,他剛打了一頭野豬回來,結果秦州發生了炭.疽,沒人吃豬肉了。
“這是一頭野豬,死了多久了?”蘇櫻桃對著野豬在舔嘴巴,居然聽見博士的聲音,回頭一看,還真是博士站在自己身後。
“時間不長,昨天才打的。”這人連忙說。
鄧昆侖把野豬拎了過來,打著一隻比拇指粗那麼一丁點兒的手電筒在嘴裡叼著,仔細看了一番,說:“賣我吧,這是15塊。”
蘇櫻桃挺好奇,這博士不是說絕對不會乾涉她的自由嘛,他跟來乾嘛?
不過有他也挺好,他是生物學博士,他說這豬能吃,就肯定能吃。
鄧昆侖站了起來,指了指身後說:“鄭凱同誌到咱們家找你,我把他給你帶來了,好好聊吧,我是決對不會乾涉你的自由。”
黑麻麻的天色中,果然,鄧昆侖的身後還跟著個鄭凱呢,身上一股濃臭的汗味兒。
在夢裡,蘇櫻桃好容易把他調教的像樣一點,他入獄了,然後死了。
鄭凱嘛,頂天立地的漢子,看鄧博士想拎那隻野豬,一把就抓過來了:“你們這種文裡文氣的男人,哪能拎得動這個,我來吧博士。”
鄧昆侖一把搶過野豬,扛了起來,轉身就走。
西方婚姻裡的決不乾涉,博士可是會絕對遵守它的。
但這隻豬他不能不扛,怎麼能叫這個粗魯的月光騎士搶他的豬?
鄭凱並不知道蘇櫻桃為什麼找他,現在一天兩包煙,他就不需要嘴上叼一支,耳朵上掛一支了,普通的,兩個兜的軍裝上,他專門給自己縫了個煙兜,往裡麵一插,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當然,他依然不服蘇櫻桃,心依然在尋寶,隻是手不自主要墾荒而已。
不過他的嘴巴比腦子更老實,張嘴就說:“報告蘇主任,咱們農場的所有農工,加上我,今天又墾了七畝荒地。”
黑暗中,說完這句,他啪的搧了自己一個耳光。
蘇櫻桃從兜裡摸出兩張煙票來,遞給了鄭凱:“博士一個月有三包玉溪煙的供應票,你抽不起玉溪,可以換海軍和國防來抽,至少能換三十包,拿著吧。”
鄭凱一把接過煙票,深吸了口氣:“不用可憐我,我是農場的老大,這跟你沒關係。”真男人,絕不認輸。
雖然說在廠門外,但是大籃球場上那股子烤羊肉的香味兒,不止孩子們饞的流口水,廠裡的職工們都在吞唾沫,就是蘇櫻桃的口腔裡,都溢滿了口水。
蘇櫻桃邊走,是要跟鄭凱好好聊一聊的,於是先問:“你家是不是還有個妹妹叫鄭霞,我聽人說長的特彆漂亮”
鄭凱臉色一沉,沒接話。
鄭凱家是這樣,他爸一直是個陰陽道士,幫人看風水,點墳脈的那種。
正所謂泥瓦匠,住歪房,陰陽先生家裡鬼打牆,他父母生了他們兄妹總共六個人,但其中有兩個是傻子,還有兩個是癱子。
但是鄭凱這個老大生的人高馬大,一表人材,而小妹鄭霞,用秦州話形容,那就是:美滴很的小女子!
他爸和他媽,直到倆人死的時候鄭凱才知道,他們是私奔的表哥表妹,估計也是因為這樣,生的孩子才非傻即癱的。
不過他爹在臨死前,給自己尋了一方據說特彆好,能益子孫後代,兒子能當大官的好穴,就連他帶妻子,並另外那四個傻子一並兒給埋了,自己雇了村子裡一個傻子,把他們六個人埋的。
等鄭凱知道的時候,家裡就剩個小妹了。
而那個小妹,原本特彆活潑可愛,還是一名光榮的小H兵,但是現在門都不出,突然就的垂頭喪氣,一天連臉都不洗的,整天蹲家裡了,而且脾氣變的特彆壞,總是以淚洗麵。鄭凱問啥,她也不說,就隻會哭。
妹妹是自己最疼的人,鄭凱不想在彆人麵前提自己的妹妹。
蘇櫻桃看鄭凱不想提妹妹的事情,於是指著操場的方向問鄭凱:“牛百破給你當小弟,有幾年啦?”
“好些年了,他家在牛家莊,他從小人傻嘛,受人欺負得多,走了幾十裡路來找我,給我當小弟,我就一直罩著他。”鄭凱想了想,又說:“但他有一點我特討厭,他男女關係搞的很混亂,我聽說他的組織裡,好些女孩子都為他打過胎。”
鄭凱是這樣,娘們就是娘們,但男人不可以欺負娘們。
而你彆看牛百破個頭矮矮,還一口四環素牙,但是特彆睡個頭高大,長的漂亮的女孩子,組織裡的女孩子,很多都被他睡過。
蘇櫻桃瞪了這家夥一眼,心說:要不是你還算個正義的漢子,我在夢裡又怎麼可能瞧得上你?
“那些羊是哪來的,他們來將近一百多號人,我看他們昨天在宰羊,今天還在宰羊。”蘇櫻桃又說。
鄭凱啪的又拍了一把臉,見湯姆和珍妮揚著頭,眼巴巴的看著他,連忙給孩子們解釋:“蚊子多,我在打蚊子。”
接著他又說:“牛百破喜歡吃羊肉,就在咱們密林農場的後麵,是蘇旗鎮的大牧場,而恰好屠廠長因為炭疽的事情給撤職了,牧場也解散了,豬就地掩埋,羊牛百破全收剿了,羊肉當然他能可勁兒吃。”
蘇櫻桃就說嘛,牛百破這家夥不是斂財就是搞肉,過的是土皇帝的生活。
怎麼辦呢,屠宰廠就在密林農場的後麵,要是能把它從牛百破手裡要回來,有農場將近20公裡的草場,羊生羊,羊羊不息,至少整個機械廠就不愁肉吃了呀。
正所謂你圖我的本金,我圖的利息。
牛百破想從廠裡搞五萬塊才走,而蘇櫻桃想從他手裡把那些個羊給搞過來呢,就看誰的手腕更高吧。
家裡頭,鄧昆侖在辦公桌前畫圖紙,時不時就得看看表。
蘇櫻桃出門已經45分鐘了。
而且還是跟那個永遠不洗澡的鄭凱在一起,她還熟悉他身上的煙味兒,腳步聲,咳嗽聲都能分辯的一清二楚。
好吧,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
鄧昆侖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蘇櫻桃還沒進門,他隻憑腳步聲,就聽出來回來的是她。
好吧,就和她對鄭凱的熟悉程度是一樣的。
這可真讓他覺得沮喪。
果然是她,停在門口,然後在跟徐嫂子商量,倆人準備明天一起進城,去趟市裡逛一逛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