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諸哥,你是領導家的大公子哥兒,他一土孩子跟你有什麼可像的?”另一個拍了這人一把說。
“你彆笑,他叔是個好人,真好人,咱們這趟就是來找他的。”這人笑著說。
另一個人看這人一本正經,笑著說:“看你一路飛奔秦州,那麼著急,我一直以為你約的是個女同誌。”
“真不是,為了咱們光榮的革命,我準備乾點正義的事業。”這位叫褚岩的男人提起褲子,扭著胯,攤著雙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
這倆人說說笑笑,又上了車,慢慢的,開著他們癟了胎的車在路上走著。
湯姆想了半天,也不記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那個個頭高高,長相嚇人的軍官。
於是跟一幫小夥伴抱著貓,甩噠甩噠的,提前跑回機械廠了。
一到家,就聞到一股香噴噴的焦糖味兒,湯姆以為家裡在爆爆米花,跑的更快了,推門進屋,桌子上擺著四碗顏色焦褐,看起來脆脆的東西,他都顧不上洗手,叨了一嘴,頓時嗷的一聲:饅頭片,外麵是焦脆的,微微帶點苦,裡麵是軟軟的,又甜又香,比爆米花好吃一萬倍。
“洗了手再吃,你看你手上的毛。”蘇櫻桃拍了湯姆一把說。
鄧昆侖拿著勺子,抿了一口奶,一直看著蘇櫻桃,雖然艱難,但終於還是開口問了:“我完全沒想到,我母親會這麼乾?”
關鍵時刻捅刀子,在農業部的專家要下來之前甩手不乾,這時候,蘇櫻桃上哪兒找一個能管理農場的人選?
這是東方式的內鬥,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但他母親偏偏還真就這麼乾了。
不過,相比於鄧昆侖的苦惱,蘇櫻桃則要淡然得多:“你以為老太太是好惹的,這兩年她一直在找機會占便宜,不過是今天終於給她找到了而已。”
“那你怎麼辦?”鄧昆侖再問。
怎麼辦?
五輛拖拉機已經就位了,今天下午孫緊就可以帶著從各個農場借來的女拖拉機手們去犁地,彆看3000畝地感覺很多,但真要機械化操作,三天就可以搞完。
現在又不需要搞種植,g委會的那幫人有苗小蘭管理,蘇櫻桃還真不怕誰給自己撂挑子。
“放心吧,能威脅到我的人,還沒從他娘肚了裡出來呢。”蘇櫻桃敲了敲鄧昆侖的碗:“趕緊吃,吃完記得睡一覺再去上班。”
“我一直覺得我母親人還不錯,但我沒想到她對你會如此苛刻,小蘇,實在對不起,我似乎在這場婆媳間的鬥爭中,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鄧昆侖又抿了一口奶,說。
“我就沒指望過你……”蘇櫻桃噗嗤一笑,看鄧昆侖臉上的神色是真失落,真苦惱,連忙又說:“放心吧,我自己能搞定。”
大人在聊天,孩子在刨飯,鄧昆侖一低頭,就見湯姆正在悄悄的,從自己碗裡挑饅頭丁吃,他索性把自己所有的饅頭丁倒進了湯姆的碗裡,跟著蘇櫻桃進了廚房。
“謝謝你,小蘇。”他頓了頓,又說:“生孩子的事情,我會遵從你的意願,暫緩吧。”
就在昨天,鄧博士還頗有幾分洋洋得意,覺得形勢一片大好,生孩子完全可以提上日程。
直到毛紀蘭關鍵時刻撂挑子,他才發現,蘇櫻桃肩膀上背負的有多重。
她不僅要麵對大環境的風風雨雨,更要隨時警惕著婆婆的隨時反撲。
這是個智慧超群的東方女性,要沒有她,鄧昆侖覺得自己不但事業會毫無起色,生活上也將像曾經,她還沒來的時候一樣,一團狼籍。
而她似乎也並不生氣,不會像白娟,徐嫂了,段大嫂一樣,動不動就在家裡歇斯底裡的跟丈夫大吵大鬨。說不定,她所謂的,那二十年牢獄是真的呢?
要不然,她怎麼可能在毛紀蘭那麼強逼的時候,還能麵對著他,心平氣和。
鄧昆侖現在甚至想聽她講講,那二十年的細節。
不這,他聽到牆上的鐘敲了一下,似乎想起件什麼事情來,轉身,就把五鬥櫃上,蘇櫻桃唯一的奢侈品,最鐘愛的東西,一瓶茅台酒給拿了起來。
“那是我的酒,我每天都要喝,你拿我的酒乾嘛?”蘇櫻桃立刻柳眉倒豎。
婆婆再鬨她也不急,但鄧昆要拿她的酒,她直接拎著菜刀出來了。
“送人。”他居然說。
“你瘋了吧。”蘇櫻桃堵著鄧昆侖了:“放下,不準拿走。”
她一天也就喝一小盅,但是就饞那一口,而且非茅台不喝。
這也是第三任丈夫給她慣的壞毛病。
鄧昆侖拿她的酒乾嘛?
鄧昆侖臉上露了點難色,說:“我剛到華國的時候,在首都認識了一個同誌,是個軍人,人非常優秀,最近,海青省那邊幾乎所有的物理學家全部下放了,正在經受最嚴厲的批評,那位同誌說,他有辦法把那幫物理學家全弄到秦城來,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約好的時間就是下午一點見麵,送瓶酒會比較好吧,尤其是茅台,你說呢?”
現在是1968年10月,逢國慶,人精神,確實,革命鬨的很嚴竣。
而且目前在紅岩的隔壁,海青省,一大幫物理學家幾乎全軍覆沒。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什麼人啊,這麼大的口氣,居然跟鄧昆侖吹牛,說自己能把那些物理學家,全調到秦城監獄來?
“這樣吧,鄧昆侖,要是那個人做不到,你賠我一箱茅台,行嗎?”蘇櫻桃說。
鄧昆侖也有特批的茅台,不要錢,白領的,但他是個死腦筋,覺得國家太窮,太缺糧食,就不該釀酒。
所以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他不肯要國家的酒,因為他覺得這樣可以省糧食。
這回蘇櫻桃可算拿到他的把柄了。
她估計他是碰到一個專門騙酒喝的酒喝的江湖騙子,畢竟能把一大幫物理學家從海青調到紅岩,還能調進秦城監獄的人,現在還沒生出來呢。
“趕緊走吧,懶得看見你。”蘇櫻桃說。
鄧昆侖抱著那瓶酒,走了。
恰好這時,湯姆走了進來,好大的小夥子,從來沒有過的,他居然在台階上扒下褲子,朝著花圃時耍了一泡尿,然後甩甩胯,把褲子提了起來,搖頭晃腦的進門了。
“你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撒尿還要搖幾下,流氓一樣?”蘇櫻桃好容易消了氣兒,一巴掌就放到湯姆的屁股上了。
湯姆簡直無妄之災啊,他隻是覺得甩一下似乎很帥嘛,這也有錯?
但蘇櫻桃是真生氣,因為她這輩子就見一個男人撒完尿喜歡甩胯。
就是她夢裡的第三任丈夫,那個差點害死她的王八蛋。
學誰不好,湯姆偏偏要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