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岩大大咧咧坐了下來,說:“工業部的領導下來之前,咱們秦鋼和秦工會推薦幾個名額,選新成立的,秦城重工的黨組書記,博士,你也是候選人之一,放心吧,到時候我投你一票。”
雖然說的黨組書記會由工業部來任命。
但是下麵的推薦票也特彆重要,因為工業部的領導也得看兩個廠裡,職工們的反響。
而宋言,因為形象和氣質太差,雖然說在底層大家都很喜歡,但據說工業部的領導們,首先就把他排除在黨組書記之外了。
反而是博士,工業部的領導們特彆感興趣,想讓他上。
褚岩先拋一個糖衣炮彈出來,然後才說:“博士,你也做個人情吧,我工作一直乾的那麼好,你跟高司令說一下,咱們的軍工車間,以後整體就由我來負責吧。”
不說黃金了,那個軍工車間要利用好了,還有彆的方麵的好處。
當然是隻有褚岩知道的,所以他對軍工車間勢在必得。
而博士呢,自以為聰明,但在這方麵對褚岩特彆信任。
立刻說:“放心吧,我會跟軍區推薦你的,以後咱們的軍工廠,以及整整十方的黃金,我可就交給你了。”
十方是個什麼概念呢,就是拿大卡車裝的滿滿的,能裝兩車,那可是萬金之巨。
跟博士聊完,因為那顆子彈就在傑瑞手裡,褚岩趁著大家不注意,伸手就從傑瑞的手裡去搶子彈了,一搶沒搶來,他居然去掰孩子的手了。
“褚營長,不就一顆子彈嗎,我看你從我兒子手裡再把它搶走?”蘇櫻桃正在跟珍妮說話,忍無可忍了,厲聲說。
褚岩刷的一下收回了手,趕忙說:“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乾。”
“以後好好工作,彆辜負了博士對你的期望。”蘇櫻桃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
讓這家夥守金子,會不會是讓狗去守骨頭,狐狸去守肉,蘇櫻桃也不知道。
但念在他母親曾經那麼壯烈犧牲的份兒上,蘇櫻桃就不說啥了。
她從傑瑞手裡摸過子彈,端端正正,戴到了兒子的脖子上。
不就一顆破子彈嘛,有什麼稀罕,看褚岩那慫樣子,就好像她兒子搶了他祖宗一樣。
“一顆破子彈,又什麼好留著的?”她又說。
褚岩總不能說,那裡麵裝著顆舍利吧,私人藏舍利,要叫上麵知道,他立刻得被勒令退伍。
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
從九月份第一次見小黃毛,也就是方晉平開始,蘇櫻桃就一直在打聽他家的情況。
他父親早死了,隻有一個母親,跟珍妮的奶奶是親姐妹,姓白,具體叫啥蘇櫻桃不清楚。
人在秦鋼上班,還沒退休。
珍妮家沒人了其實很正常,畢竟張國濤家在解放前就是有錢人,資本家,才能送兒子出國,這種人在解放後,怎麼可能不被清算,不被扒層去。
年青人都熬不下來,更何況老人。
但方晉平太猥瑣了點,二十歲的大小夥子,為了一個小院子,居然把小小的珍妮從秦工哄出去,後來還哄著珍妮去販毒。
當然,既然現在蘇櫻桃已經發現這種事情,它就不可能再發生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正好博士還有一天休息,蘇櫻桃就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珍妮在國外的出生證。
她的護照,以及跟父母的照片,還有她回國之後,從軍區、海關,各個地方開的,攢下來的證明,一樣樣整理出來,這才跟珍妮講了她家的實際情況,然後,就要帶著珍妮去收她家的房子了。
珍妮聽完,想假裝傷心,但裝不出來,笑容就把她給出賣了。
奶奶已經死了?
她連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從此以後她還是可以繼續住在秦工。
關於要被送走,可是珍妮心上一塊大石頭,這塊石頭今天終於落了地,她在秦城還有一個院子呢。
“嬸兒,那我們以後,是不是想住在城裡也可以啦?”珍妮小聲說。
蘇櫻桃努了努嘴:“上樓去喊你叔,咱們還得帶著你叔,先去看看情況吧,看院子好不好收。”
方晉平,也就是小黃毛將來要拐珍妮的事情,蘇櫻桃當然不會告訴珍妮,畢竟現在珍妮還很小。
就跟鄭凱再怎麼追她,她也不可能再跟鄭凱結婚一樣,現在的珍妮心理格局,要比夢裡大得多,她在生活中並不缺愛,也就不可能喜歡上那麼一個既無能,又猥瑣的男人了。
全家一起,要去幫珍妮收院子了。
鄧博士開著車,傑瑞坐在後麵,揮著手不停喊:“走!走!”
“這孩子喊的什麼,為什麼一直說走走走的?”鄧昆侖於是問。
湯姆最了解傑瑞,翻譯說:“你是新來的,他不認識,不喜歡你,想讓你走。”
博士好幾個月沒見過,孩子不認識,看他居然摸媽媽的車,氣不過,要趕他走。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被兒子嫌棄,博士也隻能受著。
因為秦鋼和秦工馬上要合並,博士去秦鋼去的少,今天就專門從秦鋼這邊繞了個彎子。
秦鋼是個大廠,也是個新廠,雖然說整體產值遠沒有秦工那麼高,但是樓更新,場地更大,家屬樓都是建國之後新建的,一戶戶都是兩室一廳,整體形象,就比秦工要漂亮,好看得多。
經過秦鋼的時候,蘇櫻桃遠遠的,看見聞放鶴和東方雪櫻倆走在一起,正站在路邊買紅薯。
東方雪櫻昨天還梳著兩個大辮子,今天居然剪短發了?
且不說這個,一家子繞了個彎子,轉身就往五金胡同去了。
蘇櫻桃早觀察過,五金胡同那個院子平常沒人住,隻有周末,或者過節的時候,才有人進去收拾一下,打掃一下。
昨天是元旦,今天是周末,放兩天假,她篤準了今天肯定有人,才會在今天專門上門。
果然,大門上沒上鎖,從裡麵反鎖著。
“誰?”這才一敲門,就有人應了。
蘇櫻桃推開門,見是個挺業乾利落,頭上包著一個小白帽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吧,前幾次蘇櫻桃來的時候其實就見過,隻不過她打聽張國濤的時候,這老太太一再說自己不認識,連門都不願意開。
但現在蘇櫻桃這兒有從住建局開來的證明,證明這房子屬於張保和,也有珍妮的身份證明,證明珍妮是張保和唯一的孫女,這就夠了,她就可以收回房子。
所以蘇櫻桃也不廢話,直接說:“阿姨,這房子是有主的,主人就是我所帶的這個小姑娘,我身後這位是咱們的鄧博士,我們是這個小姑娘的養父養母,這房子,人清理一下,該搬出去了。”
這戴著白帽子的老太太姓白,其實是珍妮奶奶的妹妹。
手裡拿個掃把,她就捧上珍妮的臉了:“這院子是我姐的,我姐家原來人死絕了,院子我們就照看著,沒想到我姐還有後人呢,哎喲……我傷心啦,我難過呀……丫頭,以後就跟著奶奶過吧。”
珍妮沒說話,兩眼冷漠。
鄧昆侖看對方態度很不錯,居然在這一瞬間,想把珍妮留下來,留給這老太太。
但蘇櫻桃立刻說:“這不可能,孩子是我的養女,我誰都不可能給,現在就通知您一件事情,搬院子,行嗎?”
白老太太又愣了一下,拉了珍妮一把:“這可是我家的孩子,要我姐活著,肯定讓我養。”
“您就甭跟糾纏這個了,搬家吧,我原來又不是沒來過,哪次來您像今天一樣招待過我?”蘇櫻桃反問。
先禮後兵,她從九月份開始,已經跑了七八趟了,怎麼可能讓這老太太給唬住?
“那……那行吧,改天我們就搬。”老太太吞吞吐吐了一下,然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