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長居於一潮濕,漏風的環境裡,類風濕病非常嚴,照那‘鄧昆侖’現在行走的步態,不出三年,他就得癱瘓。
倆人聊的雖然是褚岩的人‘愛人’,但鄧昆侖敏銳的猜測,他倆?的應該是蘇櫻桃,因為她一直念叨,?自己?冤枉,坐二?年的牢。
看樣子,‘鄧昆侖’認為蘇櫻桃很可能是?冤枉的,但是褚岩認為她不是。
倆人現在聊的,就是這。
看起來,似乎是鄧昆侖在?服褚岩,讓他去一趟越南,尋找阮紅星,尋找證據。
為此,鄧昆侖甚至掏出他很多年不用的護照。
不過,褚岩?蘇櫻桃曾經是一名小H兵,應該是基於這,褚岩才懷疑她的。
‘鄧昆侖’會怎麼?服對方?
“我很久以前就見過她,比你來秦州的時候早得多,褚岩,我絕對不相信你愛人是那種人,你對她的誤解,是一種侮辱。”那‘鄧昆侖’居然?。
褚岩看起來很煩躁,同時大概不太相信:“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早見過她,你在哪兒見得她?”
“頭一次,大概是在69年,那一年,我還在秦工工作,她?公安帶到密林農場過,據?是現她的丈夫是漢奸。”鄧昆侖頓會兒,聲音突然變的溫柔起來,無比溫柔的,他?:“那天,是我下放,出的日子。”
褚岩兩隻眼睛夾眯起來,但是沒?話。
而鄧昆侖,依舊自顧自的?:“她一直?自己的丈夫是?人,雖然脾?不怎麼樣,而且有點大男子?義,但絕對不可能通日,也不可能賣國。”
那是第一次見麵,上輩子的鄧昆侖也隻看見蘇櫻桃跟人吵架,據理力爭的樣子。
他要去下放,跟她擦肩而過,當時她還穿紅色的衣裳,那應該是她的嫁衣。
當時的她,是最標準的東方美人該有的樣子。
在那一刻,鄧昆侖很羨慕她的丈夫,至少有一妻子,在他落難時,為他據理力爭。不過,也隻是擦肩而過而過而已,因為他當時也自身難保。
然後,她為鄭凱多方奔走,並且在奔走的時候,鄭凱死於批D中。
而她順利的結識魯一平。
由魯一平的母親做媒,瞞兒子有肺結核的事情,她於是跟魯一平結婚。
褚岩來回走?步,點支煙,靜靜的看鄧昆侖。
鄧昆侖於是又?:“我跟魯一平下放的時候,是在一地方,所以我們認識,他的追悼會我也去過,當時我也見過你愛人。”
博士想想,現還真對得上,魯一平他是認識的,對方要是去世,他肯定會去參加對方的追悼會。
原來他在蘇櫻桃的夢裡,居然有兩次跟她見過麵
魯一平是性格溫和,寬厚,善良的男人,自打跟鄧東明結婚之後,每每鄧東明提起丈夫,總是在的,就證明,在婚姻生活中,他是一?丈夫。
鄧昆侖去參加魯一平的追悼會,那他肯定見過蘇櫻桃。
但是她不一定見過他,因為葬禮那天來的人很多,她不可能記得住每一人。
那應該就是兩次,他在夢裡,總共見過蘇櫻桃兩次。
但就在這時,那‘鄧昆侖‘居然又?:“當時魯一平去世,曾經有人給我介紹過她,不過後來,她因為工作原因,?調到紅岩省城去,而我……”
“就你這腿,你這手,你不會還想,找一跟我愛人一樣優秀的女同誌吧。”褚岩突然咧嘴一下,但想到妻子還在候審階段,就又不出來。
而且,他確實懷疑妻子是不是真的販毒。
畢竟她當時已經下海,在做生意。
做生意的人,就難保不會跟毒販子有牽扯。
“雖然隻見過兩麵,但我覺得,她是有原則的女性,絕不可能販毒。”那‘鄧昆侖’?,拄棍子,艱難的轉過身,一步一步,朝博士走過來。
轉身,他似乎是在望博士,但話卻是對褚岩?的:“尤其是跟阮紅星勾結,更加不可能,雖然我跟她沒有?過一句話,但我相信她的為人。”
博士站在原地,沒有躲閒,是想看看,對方是不是能不能望得見自己。
可是他隻看到對方目光中的堅決,以及自信。
即使比如今老?歲,即使他的身體並不靈便,但他神彩熠熠,精神餿爍。
褚岩還在後麵,?到‘鄧昆侖’這麼?,大喘一?,似乎也放下胸頭一塊石頭。
而那‘鄧昆侖’,顯然並不願意跟褚岩多?。
他雖然走的艱難,但是一步又一步,就那樣,從博士的身體上一穿而過,轉身走。
而褚岩呢,拿鄧昆侖那本綠皮護照,在原地站?久,突然喊一聲:“那你記得替我照顧她呀。”
頓頓,又追喊一聲:“你可去見她,她最討厭瞎子,瘸子,身體有殘疾的那一類人。”
這絕對是誅心之言。
因為‘鄧昆侖’突然停在原地,停很久,才又拄起拐,一步一步,艱難的出門。
褚岩也追‘鄧昆侖’也出門。
見‘鄧昆侖’依舊不要他攙扶,又軟語??:“我沒有想打擊你的意思,你這身體實在有點太差。”
‘鄧昆侖’是?自己的學生們送來的,他們扶過他,小心翼翼的扶他上車,褚岩還想接?,吳曉歌把他攔在外麵,開上車,轉身走。
留下褚岩一人,他摘帽子,回頭看看那些靜默的,空洞的,眼中無珠的佛像,戴上帽子,轉身也走。
在這錯亂的時空中,博士不知道蘇櫻桃在哪兒。
但他突然意識到,在那時空,此刻應該是86年左右,於今恰?又是一?年。
而現在,那時空中的蘇櫻桃應該在?羈押,?候審的階段。
沒有親眼看到褚岩猩紅的眼睛,毛亂的頭,以及喪家犬一樣的樣子時,博士沒有那種感覺。
但現在,他急切的想知道此時的蘇櫻桃到底在哪兒,她過的?嗎。
?羈押,而且還是?最親人的背叛,她得多痛苦。
不過,就在這時,他居然現,自己似乎是在一瞬間,就擁有另外那‘鄧昆侖’的記憶。
似乎是從另外那‘鄧昆侖’從他身體裡一穿而過的瞬間,他就擁有另一自己所有的回憶。
他看見年青的,隻有?九歲的蘇櫻桃為鄭凱,跟小H兵,?兵隊,以及公安們據理力爭。
看見她穿一件紅色的外套,在跟一群人吵,爭,鬨,吵吵哭起來,她的眼淚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他在?兵的押送下,隻能跟她擦肩而過。
也看到二?九歲的她,在魯一平去世之後,穿藏青色的外套,戴白色的山茶花,站在殯儀館的入處,鼻子哭的紅紅的,靜靜的站。
隻是一眼,鄧昆侖就認出她來,那是那在?年前,自己要下放的途中,碰見過的女同誌。
經過?年,他有嚴的風濕病,骨結都變形,甚至影響到走路,疼起來經常一夜一夜睡不,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很神奇的,他不覺得疼,混身都覺得格外輕盈。
他甚至上前,?一句:“請節哀。”
不過她並沒有抬頭,隻是把頭扭到一旁,點點頭,繼續默默流淚。
鄧昆侖甚至現,自己在魯一平去世之後,還曾經把毛紀蘭叫到小白樓,委婉的跟她提過,讓她去問問魯一平的遺孀會不會再嫁的事情。
居然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想娶她,跟她結婚?
但當時?是現在,也就是1976年,是那一年,湯姆要去首都,緊接,珍妮也?人帶跑。
而他和小鄧村的關係很差,並且,毛紀蘭但凡來,要不是想要讓他給農村的?兄弟介紹工作,就是用各種理由,?自己有多缺錢,問他要錢。
那穿青色衣服,戴白花的女人,蘇櫻桃。
鄧昆侖?容易抽到時間,打?到她在信用社工作,於是,跑到信用社去,他甚至想?,自己親自開都可以,他想問問她還有沒有想結婚的意願。
不過很不湊巧,就在他打?到她在哪信用社工作,趕到的時候,?她因為工作出色,?調到紅岩去。
當他想追到紅岩的時候,他的類風濕惡化的更加厲害。
甚至到不借助拐杖,就無法自然行動的程度。
不過鄧昆侖自認是一非常執著的人,他總還是不死心,於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可以甩開拐杖之後,他還是去紅岩。
但事情就是那麼巧,?多年中,每一次,都是在她婚姻決策的關頭,他才會遇見她。
而這回,當他找到信用社時,她又要結婚。
但這回她嫁的還不錯,嫁給褚岩,褚岩在公安廳工作,又是一門看上去不錯的?親事。
鄧昆侖趕到她的婚禮現場,然後,眼睜睜看她嫁給褚岩。
褚岩在跟她結婚之後,其實並沒有收斂過自己。
就比如,他甚至專門跑到博士這兒偷過護照,而且偷護照之後,還拿出國,並且在國外犯事,害M國緊急凍結博士在美聯儲的賬戶。
幸?當時已經改革開放,幸?當時博士在上層還有些影響力,經過多方周旋,他才能把自己的錢取出來。
但為蘇櫻桃,為那隻見過三次麵,甚至沒有?過一句的女人,他選擇沉默,把事情壓下來。
隻是收回褚岩偷走的護照,並且,拿護照在他頭上狠狠搧?下而已。
沒人能經得起三次婚姻的變故,他希望這一回她能平平安安,順遂到老。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正文就完結鳥,嗷,留 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