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是讓豬油給糊住了?”沈老爺闖進周姨娘屋裡,臉色烏黑。
周姨娘知道這事瞞不過,也不想瞞著,眼圈一紅,倒先委屈上了,“妾還不是為了咱姑娘著想。”
沈大爺恨了她一眼,“我給你說過多少回,我沈家世代為醫,不圖那富貴,要真想圖個什麼,當年四妹妹攢出來的功勞,就足夠讓我沈家一步登天,可娘拒了皇上的賞賜,隻想呆在芙蓉城,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鬼主意?”
平平淡淡四個字,周姨娘這些年聽膩了。人活一世,誰又不想出人頭地,風光一把。
周姨娘平時就嫌這一家子端著,虛偽得厲害,如今再聽沈老爺一說,心頭那口氣就沒有憋住,咬著牙說道,“那是娘不要,怨得著誰。”
話音一落就挨了一巴掌。
之後三姑娘就被禁了足,江沼還是第二日聽二姑娘說才知道。
江沼去同沈老夫人請安時,沈老夫人想起了前幾日江沼找出來的拿箱子,“今兒天沒那麼冷,我讓頌哥兒陪你去街上將那箱子開了。”
江沼說,“讓三姐姐也一道吧,路上還能多個說話的人。”
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寵愛地說道,“你那心思玲瓏的很,人人都說發絲兒長的細軟的人,心也細,打小我就知道你性子軟,心腸也善。”
沈老夫人又想起了退婚的事,“既說了退婚,那退婚書也該下來了才是,可昨兒太子親自趕來沈家,這一趟,我倒是看不出來他是什麼主意了。”
江沼低頭沒說話。
沈老夫人瞧著心痛,便又握住了她的手,動了幾分感情,“等翻了年,我同江家老夫人通個信,皇上不下退婚書,咱自個兒要去,這般吊著吃虧的可是你,等退婚書一下來,我便替你在芙蓉城尋門親事,比起江陵,芙蓉城山清水秀,更適合你,橫豎你江家大姐也嫁了過來,往後就算我撒手歸了西,不論是沈家還是江家,你在這邊都有人照應。”
江沼聽沈老夫人說完,一頭就鑽進了她懷裡,輕聲地說道,“祖母彆為我操心,我不苦的。”
苦日子都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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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食過後,三姑娘沈霜就來了竹苑等人。
來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從頭到腳,一身都是新。
金絲繡暗花長裙,絲綢繡花襖,外頭一件拖地淺粉鬥篷,白色狐狸毛鑲邊,裡頭用的是上好的蠶絲。
素雲眼前一亮,一麵領她進屋,一麵誇道,“三小姐今兒真好看。”
江沼還在收拾,來了芙蓉城之後,她便喜歡編辮子,一頭素發,插了一根白玉簪,看似簡單,可那白玉簪上的鑲嵌的藍寶石,卻是價值連城。
“表妹這簪子真好看。”沈霜走到她身後,隻覺得那寶石的光耀眼得很。
沈老夫人雖一生簡樸,平時裡對姑娘的吃穿並沒有苛刻,但比起江陵的江家,還是相差勝遠。
沈霜頭上今兒就一根素金叉。
江沼笑了笑,起身便從首飾盒子裡挑了一隻紅寶石的簪子,轉身讓素雲給沈霜戴上。
“送給三姐姐了。”
來沈家的那日,江沼已給過禮,江家姑娘人手一隻玉鐲,江家哥兒都是玉佩掛件。
今兒突然又多給了三姑娘一隻簪子,沈霜雖也移不開眼,但還是知道禮數,連連擺手說使不得,“這可都是妹妹的東西,貴重著呢,姐姐哪裡敢收。”
素雲沒聽她的,直接給她插在了頭上,“三小姐戴著好看,就收了吧,小姐屋裡還多著呢。”
本是客套的一句話,全憑聽的人如何去想。
沈霜微笑的謝過,麵色也看不出什麼來,隻是後來再看那簪子時,便覺得沒了初時那般亮眼。
二少爺沈頌親自駕的馬車,“表妹很多年沒來過芙蓉城了,今兒既然出來了,呆會兒辦完事,我便帶你去逛逛。”
江沼說好,“多謝二表哥。”
馬車駛出沈家,剛到街口,卻漸漸地緩了下來,沈霜掀開簾子問沈頌,“怎麼了?”
“太子殿下今兒在百壽堂施湯藥,來的百姓太多,恐怕要耽擱一陣。”
江沼湊了一顆腦袋出去,也想瞧瞧外麵的情況,聽了這話立馬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