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爺便借著這股東風,派媒人上了董家的門,“既然董老爺同韓老爺之間談過這事,這門親說起來倒是容易,你說是吧,董老爺?”
董老爺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如同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
想說那是酒後胡話,奈何與韓家老爺子又有些交情,怕得罪了人,駁了人情麵。
董老爺沒答應,但也沒回絕。
這事眼瞧著就要成了,沒想到那董淩是個硬茬,不怕駁人情麵,直接拿了陳國的法規來理論道酒後言論皆當無效。
不僅如此,董淩也不知是從何得知,韓家大姑娘已有了心上人,且早已經暗通款曲。
董淩給那姑娘留了情麵,並沒將事情都暴露出來,隻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韓家人一聽立馬掐斷了念頭。
瑞王原本也沒打算要這事一定就成,不過是想讓董淩沾點臊,好讓他壞了在沈老夫人那裡的印象,誰知不但沒成,反而讓董淩多了一個君子的美譽。
收拾地痞流氓瑞王在行,對這種沒有半點汙點的人,完全沒轍。
瑞王又揪了寧庭安過來,“想不出辦法,你這師爺就彆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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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這事雖平息了,董老爺總覺得心頭不安。
曾在太醫院當過幾十年的差,就算沒身在爭鬥之中,那麼多年看也看會了,這事怕是懸乎著。
董老爺每日都是最後一個離開董家藥鋪,這日心裡裝著事,走得早了些,快到董家院子的巷口,便瞧見了一個人影。
那人董老爺認識。
太子殿下的侍衛嚴青。
董老爺心頭一跳,便確定了心頭的那絲不安。
太子上回已經來過一趟董家。
如今再派了人來。
他懂家豈能沒有自知之明。
太子之所以沒有明著為難他董家,是被他太子的身份和名聲所拘謹,不會因妒而生恨,更不會因妒而報複。
但心裡又怎會不恨。
夜裡回去董老爺便叫來了董淩,“以往我對你說,人活一世,不就為圖個名利,也不枉自己來人世間走上一遭,當時你可是如何答我的?”
“富貴在天,問心無愧。”董淩說道。
董老便說,“你說的沒錯,富貴在天,我董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仰望那榮華富貴,但求得也是腳踏實地,多年基業之所以沒有敗壞,皆是因我董家先祖能辨清形勢,能知難而退。”
“你要活到我這般年紀,便也明白問心無愧四字背後,多數藏的是身不由己,若有朝一日你所在乎的人或事,會因你的一句問心無愧而陷於危難,你要那問心無愧又有何用,要是人人能順遂,誰又不想一輩子順心而活,問心無愧。”
董淩久久沉默,“孩兒明白。”
第二日董淩去了藥鋪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兩日,江嫣去找了江沼,“我那小叔子也是沒指望了,到底還是個慫的。”
江沼愣了愣。
倒也沒多少感觸。
走的那日,江沼將那副油桐畫卷還給了董淩,說相識容易,知己難逢,這油桐花兒難得有個喜愛的人,董公子留著吧。
小三子看著江沼的馬車離開了董家,便立馬回來稟報給了瑞王。
午後瑞王正同陳溫對弈。
小三子先進來稟報,“江姑娘離開了董家。”
嚴青後進來稟報,“江姑娘去了寧家。”
瑞王那嘴角的得意之色還沒有暈開,猛地一個起身,棋盤被他的膝蓋絆住,搖搖晃晃,字兒落了一地。
“是寧庭安的那個寧?”瑞王問嚴青。
嚴青說,“正是。”
今兒江沼的馬車剛出董家,就碰上了寧夫人身邊的丫鬟,說寧夫人這幾日身子不適,臥床不起,心頭惦記著姑娘,這才沒有法子,來董家接人。
江沼人還沒到沈家。
接著就往寧家趕。
這事誰也沒有料到。
瑞王氣憤了一陣,突然就氣笑了,“行啊,他寧庭安有出息了,這招數實在是高明得很。”
瑞王將寧庭安叫到了跟前。
頭一句就誇了他,“不愧是你寧師爺。”
誰能有他玩得這麼妙。
寧庭安恭敬地說道,“王爺謬讚,屬下不過是照著王爺的吩咐,將江姑娘接出了董家,屬分內之事。”
話音一路,瑞王抓起一把棋子兒就往寧庭安身上丟。
寧庭安巧妙地偏了幾下。
剛好錯開了臉上的那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