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沼沒應,被他剮蹭的那塊皮,如被灶裡的火星子沾到,灼熱得疼,江沼瞬間將臉偏了個方向,身子也跟著往外挪了挪。
陳溫的胳膊才緩緩地落下,撐在自己的雙膝之上,安安靜靜地坐著。
直到外頭幾位婆子的腳步聲傳來,陳溫才起身離了那地兒,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灶前坐著的人兒,依舊是扭過身子並未轉過身來。
陳溫咽了咽喉嚨,大步跨過了那溝坎,出去時寧庭安正站在門口望著他,陳溫便甩給了他一句,“後日你去沈家接。”
寧庭安知道他說的是誰。
今日送完江言恒出城,再回到王府,便聽小三子說,董家的大公子董翼和小公子董淩在太子屋裡,王爺也在。
寧庭安心頭突然就跳了起來,隱隱有了不安。
年前陳溫讓他整理病患的信息,他心思一向縝密,卻也沒有往那處想,直到整理出來的東西,隱約透著不對勁,寧庭安才開始重視。
不過隻是懷疑。
後來見年前頭一批服用湯藥的病患已經開始痊愈,便也放鬆了警惕,如今董家的人找上門來,寧庭安那根鬆掉的神經,又緊崩了起來。
寧庭安趕過去的時,董翼正在同陳溫彙報。
“前幾日有患者來鋪子前鬨,說這病會傳染,臣並沒有在意,平常的風寒也有一定的傳染性,但隻要喝了藥能好,便不是什麼大事,直到昨日臣接了幾位患者,均是頭一批用藥之人,臣才開始留意,翻了那病例冊子,方才發現,已有不少醫治過的病患,有了二次三次就診的情況。”
董翼神色緊張,讓董淩將重複就診的名冊都遞給了陳溫,見陳溫開始翻看,便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依臣來看,這回的風寒,應屬於瘟疫。”
這話一出,讓一屋子的人都提到了嗓門眼上。
瑞王當場就坐不住了,“我芙蓉城這些年平平安安,怎就有了瘟疫?”
董翼也不知。
瘟疫一發起來,誰又知道從哪裡來。
寧庭安站在那門檻上,臉色漸漸地沒了血色。
最先鎮定下來的還是陳溫,“去查黔州去年的那場瘟疫,看看是否同本次的風寒相似。”黔州去年也出現過一場瘟疫,幸得發現的早,陳溫雖未親自前去,但此事從頭到尾皆是經他親手督辦,便有些印象,“在未出來結果前,暫且封鎖消息。”
在江沼趕往沈家鋪子時,董家那頭已經有了大動靜。
所有前來診斷的病患,都被隔開住進了臨時搭建的棚子裡,並未放其歸家。
寧庭安臉色一直很不好,董大公子和小公子一離開,寧庭安正欲開口,陳溫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起身對周順說道,“去沈家藥鋪。”
寧庭安一麵跟著他的腳步,一麵在其身後說道,“殿下應該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陳溫沒答。
“殿下應當立即啟程回江陵。”寧庭安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些,“帶上王爺,還有江姑娘。”
陳溫逐步回頭,寧庭安一臉正色,那雙平時瞧不出半絲慌亂的眸子裡,此時陳溫竟從中瞧出了幾絲恐慌,“師爺早上的那番話,還沒過一個時辰,為臣之道,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民,一番豪言壯語,孤聽了都感動。”
寧庭安僵記在那。
陳溫轉身上了馬車,寧庭安牙一咬,跟了上去,“殿下.......”
陳溫回頭,漆黑的雙眸讓人望不到底,“你放心,孤會將她送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