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郊的路就那麼一條,各世家都往那頭趕,到了半路免不得會遇上幾波人。
韓家的馬車隊伍從側麵的那條路駛過來,韓夫人坐在最前頭的那輛馬車內,正與江家隊伍的尾部相遇,雖江家姑娘的那馬車簾子放得及時,韓夫人還是隱約瞧了個大概。
江家的大姑娘和三姑娘,韓夫人之前都見過,唯有窗邊上的兩個姑娘麵生,然一眼也能辨清哪個是江家的四姑娘。
那張臉眉目像極了當年的二夫人。
韓夫人對那張臉倒是滿意得很,江家二房姐弟兩雖沒了父母,好在大房將兩個孩子當成了親生在養,更何況皇後對其也甚是關照,若四姑娘當真封了公主,他韓家要是得來了這房媳婦,倒是不虧。
韓夫人放下簾子嘴角就帶了笑。
韓家五姑娘就坐在韓夫人身旁,適才那馬車內的人,她也瞧見了,不過與韓夫人不同,五姑娘對江沼明顯帶了敵意,“大哥可是從未許過親的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這江陵的好姑娘多的是,母親怎就偏偏看上了江家的四姑娘,就不怕到時被人說了閒話,說我韓家是個撿剩食的。”
五姑娘話音一落,韓夫人就瞪了過去,“平日我怎麼教導你的?當心禍從口出,你怎就不長記性,對方那是太子怎就成了剩食了。”五姑娘被韓夫人一說,便偏過頭去擼了嘴,韓夫人見她這副德行,又忍不住念叨了起來,“今兒秦家的人也在,你好生給我管住你那張嘴,說話放穩重些,那秦將軍年輕有為,相貌也俊朗,一直跟在太子身邊將來必定還會受到重用,待這回見了麵,留個好印象在,等過幾日我便派人上門去探探口風,這門親若是成了,你嫁過去不虧。”
韓家五姑娘依舊側過半張臉,壓根就沒聽進去。
皇後上回辦茶宴,五姑娘也曾跟著母親進宮過,本想同文樂公主套個近乎,走過去打招呼時,腳步直接插在了文樂和江沼中間,硬是將江沼逼到了身後,文樂為此便同她翻了臉,“你母親沒教過你何為禮儀?”
文樂那句話,讓她一時成為了所有人的笑柄。
她討厭文樂的作威作福。
更是憎惡江沼的傲氣樣。
如今都被太子退了婚,她看她還拿什麼來傲。
馬車拐了個彎就到了地兒,江家的人走在前頭陸續下了馬車,大夫人帶著幾個姑娘剛下來,韓家的馬車也就到了跟前,韓夫人站在遠處,同大夫人揮了揮手,大夫人便也微笑地立在原地等著她過來。
“今兒巧得很,倒是同侯夫人趕上了一波。”韓夫人同大夫人聊上了話,身後的姑娘先見了禮,陪著走了一段,大夫人便沒讓她們跟著,“都到這兒了,你們也不必一直拘謹跟著我走,想去哪便去罷,待會兒咱們在那台子上碰麵就好。”
大夫人是察覺到了韓夫人的目光一直盯在江沼身上,怕江沼不自在才故意支開,誰知韓夫人也回頭對身後的五姑娘說道,“你也一塊兒去湊湊熱鬨,咱們說的話你們年輕人也不愛聽。”
東郊這處賽場,皇室往年的春獵時也在這兒舉行,說是賽場,更像是個避暑之地,亭台樓閣依山繞水,景色極佳。
江嫣走到幾步,被頭頂上的日頭一曬,才想起來自個兒的扇子忘在了馬車內,“你們先去前頭逛,我回馬車取了扇子就過來。”
江芷見她一人,便也調回了腳步同她做了個伴兒。
江沼和沈霜,韓姑娘三人繼續往前走,起初沈霜出於禮貌還同韓姑娘寒暄了兩句,然而在得知沈霜不過是芙蓉城一個醫藥世家裡的庶女之後,韓家五姑娘的目光便帶了輕蔑,下巴一抬似乎連個眼睛角都不願落在沈霜身上。
沈霜便也不再做聲。
“姐姐可是屬龍的?那這般算起來,姐姐今年也該十八了吧?”走了一陣,韓姑娘突然就問了前麵的江沼,江沼逐步回過頭,便見五姑娘嘴角揚起,搖了搖手裡的紈扇,“我也沒旁的意思,就是挺替姐姐著急,這要是婚事還在,晚些成親倒也無妨,可這如今卻又退了婚,我要是姐姐,我肯定著急。”
江沼麵色淡然冷眼看著她,“韓姑娘倒是個操心的人。”
韓姑娘但笑不語,正瞧著江沼,旁邊沈霜突然輕笑了一聲,“要不是韓姑娘稱表妹一聲姐姐,我倒還以為韓姑娘比表妹還年長呢,我雖醫術不精,卻能觀人麵相,韓姑娘眼窩深,唇齒骨也略微高於麵,這類麵相本就容易顯老,若再四處操心,怕隻會老成得更快。”
韓姑娘的一張臉鐵青,怒目瞪著沈霜,“你說誰老?”
沈霜便垂目不作答,被江沼拉在了身後,韓姑娘一時氣不過,站在江沼麵前徹底撕破了臉,“你不過一小小醫官的庶女,從芙蓉城來的鄉下丫頭,哪裡來的資格論我麵相?真拿自個兒當大家小姐了?”
話音剛落,那底下一叢月季的石梯上傳來了幾道腳步聲。
韓姑娘回頭,便見一張俊朗的麵孔厭惡地看著她,“她出身雖沒你高,卻能在危難關頭救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