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溫說完腳步就從那台階處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場上的兩隊人馬剛好中場歇息,場子裡有不少瞧熱鬨的人,都跑到了那草坪上去踩著草皮。
陳溫從人群中穿過去,腳步直直地走向了江沼。
一場比賽結束後,場上的幾隊人馬均是到了場邊準備歇息,文樂走在前頭又同三皇子爭論上了,江沼便放慢了腳步,離兩人遠了些,同瑞王並肩到了場邊,然還未來得及翻下馬背,冷不丁地瞧見陳溫朝著她走了過來,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來者不善,也沒打算下來了,馬頭一歪,調了個方向。
陳溫也不急,腳步跟著她走。
江沼大抵沒料到陳溫會跟過來,心頭一慌,馬匹的腳步便快了起來,陳溫便喚了她一聲問她,“你在生氣?”
江沼回頭。
便見陳溫立在那一本正經地說道,“昨兒是我不對,我不該親疼了你。”
滿場子人,並不比昨兒的人少,江沼“刷”地一下臉色通紅,也沒顧他是不是太子,是不是失了禮儀,轉身握住了韁繩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陳溫卻依舊緊跟著不放,喚了幾聲沼兒,見她還是沒有停下來,便立在那突然提高了聲音對著江沼說道,“沼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可好。”
周遭的聲音早就安靜了下來。
這一聲場上的多數人都聽見了。
江沼也聽見了,僵著身子回頭凝著陳溫。
陳溫在她身後負手而立,亦注視著她,黑漆漆的眸子深邃如星海,卻又很透徹,那目光溫柔地落在江沼身上,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晰無比,“孤這輩子最後悔的便是同你提了退婚二字,是孤負你在先,然孤心裡有你,更放不下你,今日孤再重新同你提一次親可好。”
整個場子裡,沒有半點聲音。
一個人再厲害。
也有低頭的時候。
他是太子又如何,她曾經也是個柔弱的姑娘,卻因為他的緣故,背負了太多的傷害。
這是他欠她的,她替他背負的那些流言蜚語,承受過的種種委屈,今兒,他便替她洗刷乾淨,讓所有人知道,並非是她稀罕他,而是他離不開她。
是他要在意她,想要她做他的太子妃。
江沼驚愕地望進了他的眸子之中。
傻傻地愣在那裡。
陳溫衝她笑了笑,又說道,“孤向你保證,這輩子孤隻有你一個太子妃,永不納妾。”
昨兒陳溫說給她一人聽,然今日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以他太子的信譽做擔保,他這輩子,隻愛她一人,足矣。
他是儲君,是未來的皇上。
該有後宮三千佳麗。
可他卻愛上了一個人,即便是她不願意再愛他,他也想愛她一輩子。
江沼地腳步停在那再也沒往前走。
陳溫卻是突然上前一躍,坐在了她的馬背後,當著所有人的麵,雙臂從她身後環繞,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沼兒,嫁給我。”
他不能沒有她。
江沼隻覺得全身都燒了起來。
一側目,便對上了他那雙炙熱的眼睛,那眼睛裡的光芒她太熟悉了,曾經愛過,便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單是那目光,瞧著就能讓人心口發疼。
江沼轉過頭。
便也沒再為難他。
昨兒文樂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他既不願意放手,她也不能再去愛人,她與他兩人的恩怨,便留給他們兩人便是。
江沼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便說道,“文樂說你馬球打不過小叔子。”
陳溫心口一鬆,倒她原來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同他組隊,便也澄清道,“她何時見過我打馬球。”
江沼不答。
陳溫突然也不再問了,身子僵住,由著馬兒托著兩人順著那場子走了好遠,江沼才聽陳溫在她耳邊顫聲問她,“沼兒剛才說什麼?”
江沼偏過頭,過了好一陣又才小聲地重複了一遍,“文樂說你馬球打不過小叔子。”
身後陳溫緊緊抿住唇,那嘴角顫了顫,終是控製不住地上揚,抱著江沼的那雙手臂突地收緊,將她整個竄進了懷裡,臉色蹭在她鬢邊的發絲上,聲音低啞卻藏不住裡頭的興奮,“小叔子?”
江沼扭過頭。
“嗯?”陳溫見她躲開,便又埋下頭故意去瞧她,臉上的愉悅安耐不住,那嘴角控製了幾回沒能收得住,便也徹底地笑了開來,低啞地一聲笑從喉嚨裡破出,胸腔一震動,江沼也跟著被顫了顫。
“我去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