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沼回到住處,素雲正站在門前,身子靠在那柱子上,如一隻啄木鳥,不斷地點著頭,江沼病了這兩日,素雲也沒有睡好,這會子終究是沒有熬住,站著都打起了瞌睡。
江沼扶著她胳膊,拍了一下,素雲猛地驚醒,“小姐回來了。”
江沼沒讓她再守夜,直接帶著她去了隔壁的廂房,將她往屋子裡一塞,便關上了門,“好好睡一覺,明兒睡醒了再過來。”
江沼同文樂共住了一個殿,不過是房門不同,江沼將素雲關進了那屋裡出來,突地就想起了文樂,想去瞧瞧文樂這一日如何了。
下了台階,江沼便直接過去敲了文樂的門,房門過了好一陣才打開,那開門的宮女起初神色還有些緊張,一見是江沼,便放心地笑了笑,將她讓了進去,“江姑娘可回來了,公主適才還去尋了姑娘呢。”
江沼進去突地就聽見了琵琶聲。
“公主還想聽什麼曲兒?”唐公子正坐在文樂的對麵。
文樂歪著頭,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聲音慵懶地說道,“什麼都可以,隻要是唐公子奏的曲兒,本宮都喜歡聽。”
江沼愣了愣。
果然聞到了一股酒味。
“公主又飲酒了?”江沼回頭問了一句身後的宮女,那宮女忙地低下頭,“今兒公主本是去同唐公子放紙鳶,誰知卻被三皇子一箭給射了下來,說是瞧眼花了,當成了一隻雄鷹,公主自是不依,讓三皇子賠,三皇子說公主若是贏過他一盤棋,他便答應重新做一個紙鳶給她,公主本對那棋盤沒什麼興趣,幾回下來,公主卻是占了上風,眼瞧著就要贏了,關鍵時候又被三皇子給扳回了局麵,公主便不甘心,如此幾回,待熬到了晚上,三皇子直接落下一顆棋子兒將公主給堵死了,公主後知後覺,才知是上了三皇子的當,回來又鬨了一陣,非得要喝那上回的青梅酒,還讓唐公子同她奏起了琵琶。”
江沼走近,瞧了文樂的臉色,便知這又是醉了。
“江姐姐來了?”江沼走到了文樂跟前,文樂才發現,眼睛突地一亮,便拉著江沼說道,“今兒唐公子這曲兒好聽的很,我也是聽了好一陣了,江姐姐過來了,便陪著我聽唄。”
文樂這會子聽著曲兒,還算安靜。
然幾曲下來,文樂就有些不耐煩了,說,“無趣得很,要不咱們來玩擲骰子。”
三皇子那日在她殿外輸了一晚上,她若是練好了,將來定會報了今兒那棋盤之仇。
江沼見她著實醉得厲害,起身去外頭給她弄醒酒湯,文樂便纏上了唐公子,兩人起初賭的還是金葉子,到了最後唐公子將身上的錢財都輸光了,文樂便說,身上的飾件兒也行,也不知最後是怎麼鬨騰的,皇後娘娘身邊的瀅姑姑進來,就見唐公子一雙鞋襪和那外衫都褪了去。
瀅姑一時驚在那動彈不得。
江沼就跟在瀅姑身後,醒酒湯還端在手上,立馬讓人關了房門,“快將唐公子送出去,可千萬彆讓三皇子知道了此事。”
雖說文樂是公主,可如今已經同三皇子定親,再如何,也不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這般放肆胡來,再說將來文樂是要嫁去吳國,若是給三皇子留下個什麼不好的印象,到最後吃虧的還是文樂。
瀅姑豈能不明白這道理,待緩過神來,便正了色對屋裡的宮女說道,“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今夜之事若有任何風聲走漏了出去,你們一個都彆想躲過。”
瀅姑堵住了眾人的嘴,可皇後娘娘那頭,卻是不得不稟報。
黑色剛落下的那陣,皇上和皇後從花卉園裡那邊回來,就聽說了文樂和三皇子白日裡鬨的那事。
皇後娘娘知道文樂是個什麼性子,得知從三皇子那裡回來,沒個好臉色,便也知道夜裡八成會生事,這才派了瀅姑過去瞧瞧。
誰知道,竟是瞧見了探花郎唐公子。
這還了得。
公主來行宮,私帶臣子不說,還讓臣子留在了屋裡,褪了那鞋襪和外衫,若公主沒有許親,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如今不僅是許了親,那三皇子就在眼皮子底下住著,這要是鬨的不好,傷了兩國和氣,那才是大事。
瀅姑不敢有絲毫隱瞞,將自個兒瞧見的全都告訴了皇後。
皇後聽了一半便聽不下去,怒氣騰騰地起身,還未走出去,就被皇上拉了回去,“急什麼,她知道分寸。”
皇後氣得不輕,“她要是知道分寸?就不會同那唐公子不清不楚,還同人家遊園放紙鳶,她怎就不去同人遊湖......”
皇上目光掃過來,定在皇後的臉上,前一刻皇後還氣焰高漲,一過一瞬便安靜了下來,這話,她不該說,想起她年輕時的那事,簡直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安靜了一陣,皇後又才開口,“總之,得像個辦法,三皇子一月後就得回吳國,依我看,這親事就定在今年秋季,要在再等上個一年半載,天氣涼了不說,咱們公主怕是等不及,過不了多久就得給自個兒招駙馬爺了。”
皇上隻聽著,沒發表言論。
“還有那唐公子,才華雖是好,那張臉卻太過於招人,若是繼續放在皇宮,定會同安樂鬨出什麼大事來,我合計著,這回芙蓉城遭了劫難,正是缺人,譽兒回去時,不妨讓他跟著譽兒,去芙蓉城效力。”
皇後都安排好了,問皇上,皇上便點了頭,“就按皇後說的辦。”
皇後被文樂氣的頭疼,夜裡歇息時,突地就覺得多了一堆子的事情,歎了一聲說道,“咱這清淨日子怕是過不了幾日,江家二姑娘的婚事一過,恐怕就該輪到咱們了。”
太子能跟到行宮來,要了那婚事,豈是個能等得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