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也來了。
上回在江燃婚禮上,虞家小公子找了江言恒那般一鬨,這事當日虞家的人一回去虞夫人便聽說了,那小公子一向是虞老爺的心頭寶,彆說是虞家的兄弟,就連虞夫人也是管不到他頭上,虞夫人平日裡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然這回他鬨出來的這事,掃的卻是她虞夫人的麵子。
若真是為了錦姐兒好,她也不說什麼了。
那小公子打的是什麼主意,虞夫人還能不知,不外乎就是想虞家和江家的婚事就此黃了,讓她的女兒嫁的不如他自個兒的親姐姐好。
若錦姐兒當真不想要了這樁婚事,便也罷了,就隨了那妾室一屋子人的意,重新擇一門親,嫁的好與不好,那都是命。
然錦姐兒卻點了頭。
虞夫人也隻能依了她。
江言恒和那青樓女子的事,說到底欠的也是她錦姐兒,與他一個庶出的幼子又有何關係,虞夫人今兒親自過來走一趟,也是怕那小公子再來攪合一通。
“往日我就聽說江家四姑娘容貌出眾,今兒瞧見了本人,果然是不俗。”虞夫人說話客套,江沼也能感覺得出來,親手從素雲手裡接過茶盞,遞到了虞夫人手上,“難為虞嬸子今兒跑了這一趟。”
虞夫人見江沼臉色和悅,半點沒端太子妃的架子,心頭突地就不是滋味,原本江家這門親,是她虞家高攀,無論是家世還是家風,江家本是挑不出來半點毛病,可偏偏那世子......
“錦姐姐可還好。”江沼見虞夫人失了神,便輕聲問了她一句,虞夫人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多謝姑娘惦記,她好著呢。”虞夫人說完便起身沒再留,“今兒姑娘大婚忙得很,我就不叨擾了。”
江沼起身送了她兩步,到了門檻邊上了,又叫住了虞夫人,回頭讓素雲從那盤子裡裝了一袋子喜糖,交到了虞夫人手上,“還請虞夫人帶回去給虞姐姐,沾沾喜氣。”江沼垂下頭突地說道,“無論怎麼說,是我江家對不起虞姐姐,還請虞夫人放心,今後不管怎樣,我都站虞姐姐,哥哥虧欠虞姐姐的,我雖不能代替償還,然今日我便當著虞夫人的麵,允下虞姐姐一樁事,不論那是什麼,虞姐姐隻要需得我了,開口便是。”
虞夫人愣了愣。
江沼今兒晚上那一身婚服一穿,便是太子妃,說的這話自然是有些分量。
虞夫人眼眶裡又有了濕意,倒也沒有想到,錦姐兒得了個這麼好的小姑子。
今日沒在她跟前替她自個兒的哥哥說話,已是意外,反而給了錦姐兒這麼一句定心丸,有她這一句話,錦姐兒今後的日子,又能苦到哪裡去。
虞夫人心頭鬆了不少,對江沼說了聲“多謝四姑娘。”才轉身從素雲手裡接了那喜糖過來,跨出了門檻。
素雲站在江沼身後,見她一直瞧著虞夫人離去的身影,發著呆,便也知道她心頭在想著什麼。
如今那虞姑娘,就是當初的她。
怕是比她當初還要艱難。
自己是如何走過來的,深知那其中的滋味,便也知道,那心結一旦生在了心頭,又豈能輕易地化解。
當初她可是想過這輩子再也不見陳溫。
然虞錦卻是堅持同大哥的婚事,無論她是怎麼想的,也不過隻是個受了傷的姑娘,虞家門戶複雜,很多事虞夫人也是迫不得已,她今日應她一件事,隻要是虞錦的意思,她都會答應她。
虞夫人一走,又陸續有客人進來,一直到黃昏江沼的院前才消停了下來,這還是被江夫人攔了一半在外,不然要是全都來一回,恐怕天色黑透了,江沼也見不完。
“往後你就是太子妃了,姿態位置得拿出來,並非個個說要見,都得見上一回。”江夫人天色擦黑的時候才進來,瞧了一眼江沼臉上的疲憊,有些心疼,可就如江燃說的,成親時,最累的人就是新娘子。
江夫人讓她坐在了軟塌上歇著,才讓丫鬟將兩個木匣子拿了過來,同江嫣江燃一樣,一個是江老爺子給的那塊玉,另一個小匣子是江老夫人和江夫人一塊兒湊的嫁妝。
“你進宮後當也不稀罕這些,可這都是你祖母和我的心意,每個姑娘都有,也不能少了你這份,雖說沼姐兒嫁的是太子,咱江家也還是有那個本事替你撐起來這份麵子。”江夫人將小匣子交給了身後的素雲,整整一匣子的銀票,麵額皆是不小,江夫人又拉著江沼的手瞧著她,目露慈愛地說道,“明兒離開了江家,咱可就得喚沼姐兒一聲娘娘了,當初也就一小姑娘,一回憶起來,似乎還在哭鼻子,這一個轉眼就嫁人了。”江夫人說完,鼻尖就是一酸,輕輕拍了拍江沼的手背問她,“可有去看你爹娘了?”
江沼說,“我想換了衣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