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昨夜累了,竟是一頭睡到了這個時辰。
“不困。”江沼翻身想從那床上爬起來,動作倒是利索,可那一雙腿卻沒能跟上來,腿|根子猛地一酸,整個人就跌在了陳溫的懷裡。
昨兒夜裡江沼身上是個什麼情景,陳溫清楚,可江沼卻是不知,身上的那陣疼傳來,江沼哪裡還記著其他,後來累的慌了,也沒去在意,如今這番跌在陳溫身上,離了那雲錦被褥,身子陡然一涼,才驚覺自個兒幾乎是全果。
江沼驚慌地抬頭,四目相對,緩了幾息,江沼才猛地又鑽進了被褥時,將自個兒捂了個嚴實。
素雲和宮女在外頭守著,起初聽到了裡頭的動靜,知道是太子和太子妃醒了,忙地回頭去端著那洗漱的一套東西進來,到了珠簾前,突地就逐了步。
裡頭的幾聲輕呤聲溢出來,素雲紅到了耳根子,趕緊回了頭。
江沼那一鑽,終究還是沒能躲過。
辰時尾巴了,江沼才終是離開了那床,陳溫沐浴更衣完,先出去坐在了外屋等著她用膳,江沼進了浴池,褪下遮擋在身上的那外衣,本是一身細皮嫩肉,膚色瑩白,有點痕跡便醒目得很,然最疼的卻不在外邊兒。
江沼適才呼著他輕些的時候,陳溫減的是手上的力,那塊兒的力道卻是沒減半分。
江沼說也是白說。
事後伺候的事,素雲沒有經驗,都是東宮裡經驗老道的張嬤嬤,替江沼擦了身子,將那瓶子裡的藥遞到她手上,囑咐她該往哪抹。
“娘娘放心,一日就好了。”
江沼一張臉一陣冷一陣熱,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羞得見不得人,什麼羞人的事兒,昨兒夜裡陳溫都做了,倒真是將伯母給她瞧過的那圖畫,都活靈靈地經曆了一回。
陳溫坐在軟榻上瞧著書等江沼沐浴出來的那陣,周順進來了一趟。
“薛夫人沒了。”
薛夫人說的是林婉淩。
昨兒陳溫和江沼成親時沒的。
瘟疫的事情查出來後,才知那場將人逼瘋,死了幾萬人的災難,並非是天災,而是人為,本是秋後問斬,昨兒倒是喝了一杯毒酒,自個兒了斷了。
那毒酒也不知道是誰給的,薛家那野生子的真相鬨出來後,薛家的人巴不得將她活久一些,多受些折磨,萬不會給她一杯毒酒,讓她走的這般利索。
周順隻說是毒酒身亡,也沒細說,陳溫也沒去問。
大抵也知道是那毒酒是誰給的。
除了皇後娘娘還能有誰,死之前給她一個痛快,沒讓她再遭受萬民唾罵,沒讓她去遊街示眾,已是給她最後的體麵。
那場瘟疫,若不是太子妃的藥,死的人可是太子,還有芙蓉城滿城的百姓。
皇後能如此待她,已算是仁至義儘。
皇後派的瀅姑去的薛家,瀅姑推開那扇門時,林婉淩的神智已經不清了,半瘋半癲,嘴裡卻仍舊不饒人。
“江暉成的孩子要是知道,他心裡惦記的人是皇後,他們會怎麼想。”林婉淩幾聲大笑,瀅姑愣是呆住,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二姑娘,放下吧。”
瀅姑突地對著她說道。
那一聲二姑娘終是讓林婉淩安靜了下來。
“若是時間能往回淌,奴婢真希望二姑娘從未踏進過宮門。”瀅姑歎了一聲,“你可知你本是林家養尊處優的二小姐,如何成了今日這模樣,你自個兒好生想想,是為何,你莫要再去怪彆人,要怪就怪你那心裡作祟,這世上數不清的人,個個都不同,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都容得了些不認識的人,卻見不得自個兒至親之人比你好,比不過,你便寧願毀了自個兒,也想讓娘娘痛不欲生,可你不知,娘娘為了你,流過了不少的淚,娘娘這輩子就你一個妹妹,也曾拿命護過你,在你開始設計陷害她的那一刻,她隻知道自個兒痛快了,卻沒想過娘娘有多難受,包括如今,娘娘還是打算給你留一份體麵,這酒是她最後能為你做的一樁事了。”
瀅姑將那壺毒酒留給了林婉淩,走的時候,林婉淩倒是沒再瘋了,隻一人坐在那,兩道淚落了下來。
瀅姑還是告訴了她,“太子妃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江暉成曾喜歡過皇後。
在江沼從芙蓉城回來,皇後親口對江沼說的,“若我說,從我入宮之後,從你父親離開皇宮的那一刻,我同他之間,就再無任何牽連,你願意相信嗎?”
若是以前,江沼或許接受不了。
然在經曆了所有之後,才明白,兩個人的感情如何,又同那第三人有何關係。
母親當也明白這點,才會將自個兒托付給皇後。
也明白了沈煙冉的那句,“若沼姐兒是個意外,那煥哥兒呢。”是何意。
是她不確定,不確定江暉成心裡到底是不是對她動了情,若沒有,可他為何會同她成親,還有了煥哥兒。
若有,那為何她追在他身後追了這些年,卻沒見他回過頭來哄她一聲。
若有,為何就不能為了她們母子三人,而留下來。
他們之間的恩怨如何,江沼無法一一都清楚。
卻都釋懷了。
在真心實意答應嫁給陳溫時,這輩子她便想好了,愛好自己的那份,同時也愛著自己。
感情最美的模樣,並非飛蛾撲火。
不給彼此留下負擔,不將自己的所有都賭進去,為彼此留一段距離,那段距離,拿來愛自己,將自己光鮮地呈現在這個世上,呈現在所愛的人麵前。
她認為,那才是感情最美好的畫麵。
江沼從浴池出來,便見陳溫轉過身,緩緩地擱下了手裡的書,揚了揚唇,對她伸出手,溫聲喚她,“過來。”
餘生,她將會和他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