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最大的道士麵上滿是冷汗,顫聲道:“你、你是玄門劍修!”淩衝出手便是玄門正宗劍術,淩厲中見殺伐。曹靖也傳了他們幾手練氣法門,隻是散碎不全,見了淩衝身手,哪還不知其身份?當真是李鬼遇上了李逵。
淩衝冷冷說道:“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還可留個全屍。若有半點隱瞞,我有一百種法子叫你們生不如死,信也不信?”清元道人沉默不語,暗自心驚:“這位師叔好重的殺氣!”一直以來,淩衝皆以和善麵孔示人,連清元都以為他是一位謙謙君子,卻忘了光是性子溫潤如水,又怎能將劍術練得通透淩厲?
其實淩衝一路行來,與蕭厲激鬥,望月樓上與大幽神君曲若海交手,參加癩仙金船出世,東海之上,大破八門鎖神陣,斬殺無數龍宮妖兵妖將,又以劍鳴天音之術抗衡沙通的龍鯨天音,乃至戰封寒、敗秋少鳴。
一樁樁一件件,皆是足以震撼人心之大事,他的心靈修養不知不覺之間,早已晉升到一個莫可名狀的層次。雖離道心通透,明心見性的上乘境界相差還遠,但到底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窩在金陵城一心苦練劍術的懵懂少年了。
這三個假牛鼻子奉曹靖之命,要以極樂丹操控金陵大小官員,若非發現得早,老父淩真怕是要落入他們圈套,生死不能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淩衝修煉劍術,麵色平和而心有雷霆手段,胸中養煉一顆無畏道心,將主意打到家人身上,便是玄陰級數來了,也要拔劍鬥上一鬥!
淩衝問道:“曹靖究竟師承何門?”年長道士苦笑道:“師傅也不過傳了我們幾手粗淺的練氣功夫,自己不肯輕易展露神通,就算展露,也非我等能夠瞧破。”
淩衝暗思:“這樣藏頭露尾,隻怕不是魔教遣來禍亂天下的奸細,便是玄門中哪一門秘傳弟子,借靖王之手,把持社稷神器。”曹靖的師承來曆,素來十分神秘,平時顯露的乃是玄門道法路數,但淩衝卻懷疑其為魔教奸細,畢竟玄門之中素以清靜無為為上,極少插手俗世朝廷之事,魔教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無論天屍教、血河宗,修煉魔教法術,總要有無窮屍體、怨氣才可,曹靖暗中助靖王起事,若是魔教出身,就說得通了。
淩衝又問:“極樂丹曹靖煉製了多少!”另一個道士唯恐自家不說話,被淩衝順手殺了,搶著道:“我就是煉丹伺候爐火的童子,師傅共開了三爐煉丹,隻丹成三百粒,若要人上癮,需連續服用三粒以上,因此隻夠百人之用,金陵城內二品以上官員就有數十人,賜了我等三十粒丹藥,其餘不知是另遣人往彆處害人,還是自家留存了起來。”
淩衝點頭,天粟花早已絕跡,不知曹靖是用何手段得來,開爐隻得三百粒丹藥,隻供百人之用,難怪要限定金陵城中二品以上官員,才肯奉送,金陵城中大小官吏足有七八百號,打死曹靖也拿不出那許多極樂丹來。
淩衝又問了幾句,兩個道士甚無骨氣,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清元道人悄悄退出,過了半晌,隻聽兩聲悶哼,淩衝邁出房來,麵色陰沉,說道:“曹靖圖謀甚大,欲扶持靖王上位,除卻極樂丹外,十幾年來還助靖王秘密訓練死士、兵士,隻等時機成熟,就要起兵謀反。”
此乃天大之事,一國王爺謀反,蓄謀數十年,一朝發動,必定震動乾坤,天下不寧。淩衝身入道門,卻還有濟世之胸懷,思索此事該當如何處置,問道:“清元師侄,不知玄門中對俗世改朝換代,有無禁忌?”大明朝立國已然千載,當今皇帝惠帝在位數十年,性喜煉丹房中之術,召集了曹靖等一大批方士,為其煉丹。雖非十分昏庸,但已有十年不曾上朝理政,全靠張守正等一乾內閣閣老操持政務。
靖王處心積慮,要謀奪江山,已準備了十多年,平時以重金結交朝中官員,請其在惠帝麵前大說好話,果然惠帝深信不疑,以為他忠君愛國,時常還有封賞。
隻是紙包不住火,靖王此人誌大才疏,幾次酒後失言,露了野心,再加暗中訓練兵甲,亦是天下大忌,傳到有心人耳中,就有人稟告了一乾閣老。張守正早要將他擒拿正法,卻被一乾彆有用心之輩,在惠帝麵前搬弄是非,不得下手。
如今雖捉了曹靖三個徒弟,到底並無真憑實據。三個道士雖知些隱秘,但涉及謀反的大事,曹靖定不會令其過問,算不得甚麼人證,索性一劍殺了。淩衝思來想去,此事最好還是稟告張首輔,有張亦如那一層關係,想來不會費事。張首輔若早作準備,靖王便立即起事,也無甚大礙。另一個便是稟告老父,看他如何說法。
淩衝屈指一彈,一縷火舌竄出,將曹靖彆府引燃,與清元道人回轉淩府。正思索間,隻聽一聲獰笑,一道身影凝立半空,滿麵陰鷙之色,居然是通意老妖!
淩衝不認得這廝,見其通體陰氣繚繞,絕非好路數,先就存了七分戒心。通意老妖手持一隻葫蘆,將葫蘆一搖,嘴口處骨朵朵冒出黑氣,數十道生魂飛舞而出,發出淒厲鬼笑之聲。
淩衝心下大驚:“這老妖如此肆無忌憚,金陵城百姓危矣!”倒不怕通意老妖鬥法,兩人爭鬥起來,收不住手,怕是要牽連金陵百姓,多造殺孽,實所不願!
淩衝施展身形,往城外奔去,欲將通意老妖引出城外。他未練就罡氣,駕馭不得劍遁,隻憑雙足發力,猶如駕風一般,比之日行千裡的駿馬還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