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花續道:“這些年我忙於四九重劫之事,對本門事務過問得少,以致弟子修為大退,此事我自當向兩位太上長老請罪。至於師姐要我讓位麼,師姐區區待詔境界,怕是還統禦不得本門。”
寧冰生平最大一件憾事便是當年姬冰花先她一步修成純陽,奪取大位,百年來她每每痛徹心扉,便是此事,姬冰花當麵挖苦,登時勃然大怒,說道:“姬冰花!我知你瞧不起我區區修為,敖震已然答允,助我成就純陽。有他相助,不出百年,我定可得長生道果,那時執掌本門便是名正言順!”
姬冰花搖頭道:“頑固不靈!那黑龍不過是利用你煉化北極禁製,放他脫身,怎會真心助你修成純陽?祖師留有遺訓,你勾結此獠,乃是欺師滅祖之罪!便是我有心放縱,也須過不得門規天條!師姐,你還是束手就擒,看在同門學道數百年的份上,我留你元神去墮輪回便是。”
寧冰哈哈大笑,狀若瘋狂,“誰要你可憐?我甘犯門規,勾結黑龍,早就孤注一擲,成了我便是玄女宮之長,不成大不了一死,便形神俱滅也在所不惜!”
姬冰花搖頭道:“果真是瘋了!”水袖一抖,一團水光飛起,飄飄搖搖往寧冰頭上落去。寧冰心念一動,身前一團黑光湧出,無量玄光噴湧,將水光隔絕。黑光源頭卻是一枚鍋蓋大小鱗片,紋理天生,似有無窮天地道妙。
姬冰花見了,說道:“看來敖震那廝十分著緊你,居然贈了一枚龍鱗與你。”寧冰大笑:“你我同門學道數百年,你的陰沉心思我豈會不知?不外乎驅虎吞狼,放任我自家去勾結黑龍,你卻暗中發難,既鏟除異己,又不擔惡名,當真好算計。隻是你想不到我居然求來一片真龍鱗甲,有此寶在手,便是冰魄寒光劍來,也奈何我不得!”
冰魄寒光劍乃是曆代玄女宮掌教信物,采周天冰雪菁英,化以太古冰魄之精祭煉,經曆代宮主加持,威力已至不可思議,為宇內一十七口上佳飛劍之一。
寧冰既敢作亂,早已全盤籌謀,求來太古寒龍一片龍鱗。此寶出於太古寒龍真身,又經其數千年祭煉,防禦之功天下無雙,絕可當得冰魄寒光劍一斬,有此寶護身,她才有底氣與姬冰花僵持,靜候敖震斬殺郭純陽,入宮與她會合。
姬冰花歎道:“冰魄寒光,其名雖妙,卻是殺伐之器,出必見血,你我份屬同門,我豈忍下此毒手?還是將師姐擒下,囚禁起來,安享餘生罷!”
寧冰冷笑:“世間有偽君子,你姬冰花便是偽女子!我堂堂練氣宗師,縱使敗陣,唯死而已,豈會受你圈養?你留我一命,無非是殺一儆百,又彰顯你掌教的氣度!姬冰花,你的心意陰沉到了極處,怪不得這許多年來無有寸進,隻在長生門中轉悠,不得內景而入!”
姬冰花麵上變色,微慍道:“師姐,你失言了!”一團水光驀地如太古神山壓下,其重萬鈞,壓得龍鱗吱吱作響,寧冰七竅緊閉,默運真氣抵擋,也無暇譏諷。程素衣一雙妙目在乃師與師伯麵上滾過,暗暗歎息。
玄女宮這一場內鬥可說是姬冰花一手挑起,縱容綏靖多年的結果,隻等今日發難,將寧冰一乾人馬連根拔起,連帶太古寒龍也暗算了一記,隻是這等心機運用,太過可怕,師伯所言卻也不無道理,程素衣明知這等想法乃是大逆不道,卻不由得去想。
姬冰花運使法力,以她長生級數,又有冰魄寒光劍在手,全力施為,寒龍龍鱗也抵擋不住,但不知甚麼心思,隻是一意催動法力,壓得寧冰無有還手之力,卻不下殺手。
玄女宮外,太古寒龍敖震咆哮連天,龍爪連抓,怎麼也抓不到那一道狹長劍光,大怒之下,周身雲氣翻滾,水意噴湧,雲水相激,驀地化為無數冰刀雪劍,橫拖豎斫,紛湧而來!郭純陽駕馭劍光之圓熟老辣,遠非葉向天、淩衝等一乾小輩可比,敖震將龍爪運使的蕩破空間,天涯咫尺,也捉不住郭純陽一片一角,沒奈何,唯有發動這一招,無遠弗屆,將每一個角度徹底封死,也不怕郭純陽劍光滑溜逃脫了。
太古寒龍天生神通光大,成年便是純陽修為,隻不過是仗著肉身強橫,有著純陽戰力而已。若要元神純陽,萬劫不磨,還要自家勤苦修行。這條黑龍敖震乃是太古異種,出生便是真仙級數,被天帝瞧中,要收為拉車的腳力,天龍一族高傲之極,豈肯就範?當下與前來擒拿的天將大戰起來,終因寡不敵眾,天將頭領手中還有數件專克龍族的法寶,被擊成重傷。
敖震寧死不從,死戰退走,臨逃脫之時,天將首領將一件法寶擊在他身上,化為重重枷鎖,便是如今北極冰窟中鎮壓他真身的那件禁製之寶。當年敖震拚死突圍,慌不擇路,中途昏睡過去,醒來便已在此方世界北極冰窟之中,肉身被鎮,來的莫名其妙。
幸好他身為太古龍族,壽元幾乎無儘,又是生而神通,數千年修煉,能將那法寶禁製暫時隔絕,元神顯化,隻是尚不能離體太久,免得法寶反噬,玉石俱焚。那些冰刀雪劍每一道皆有金丹級數法力,淩厲之極,震蕩虛空,長聲獵獵,不管身在何方,總是逃不過萬劍穿心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