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很容易心軟,特彆是對棠莞。
他向來容易被棠莞拿捏。
所以在棠莞出言的時候,陸澤其實就沒有多生氣了。
他隻是除了憤怒之外,還有害怕。
他見過棠莞媽媽家裡的墓碑,也見過那些血跡斑斑的過往,和到現在都沒有拚湊出來的完整屍體。
他不想他從小珍視的朋友變成那個樣子。
他不想小小的棠莞,變成小小的盒子,沒有生機地躺在冰冷的陵園裡。
她隻需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可以了,為什麼一定要去做這些危險的事?
但陸澤看著棠莞的眼睛,咽下了所有想要說出來的話。
他向來尊重棠莞的決定。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隻是在大家沒有發現的地方,傅聞之的視線一直落在棠莞和陸澤手指相交的地方。
無聲地用舌尖舔了舔牙尖。
傅聞之清楚地知道,路家人在棠莞的眼中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連帶著陸澤都有旁人無法企及的“特權”。
至少棠莞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對待過自己。
這樣的想法讓傅聞之心裡生出了幾分戾氣。
這種沒辦法控製一切的感覺,讓他格外煩躁。
隻是他向來自持,能壓製住自己心中那點惡意,但看向棠莞的眼神,屬實算不上正常。
陳碩默默地閉上眼睛,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瘋了,都瘋了。
世界毀滅吧。
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明明是四個人的路途,到現在隻剩下三個人。
三隻小崽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天上也下起了新雪。
它們洋洋灑灑落在三隻小崽子的頭上,像是點綴著白色的小花,給世界籠罩一層銀色薄紗。
棠莞雙手捧起,手心裡也多了些雪花。
她小聲地說了句:“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來年一定會大豐收。”
陸澤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隻能壓下所有的情緒,看著棠莞說了句:“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他堅定地看著若隱若現的月亮,嘴裡堅定地說著:“會越來越好的。”
棠莞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感受到一條圍巾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將那些白雪隔絕。
棠莞都不需要轉頭,就知道做出這樣舉動的人是誰。
是傅聞之。
他取下自己的圍巾,把棠莞的腦袋包起來,然後輕聲說著:“小心點,不要著涼了。”
在他們這些小崽子中,棠莞的身子是最弱的。
即便是這些年精細地養著,但身體還是落下了病根。
棠莞整張小臉都埋在圍巾裡,鼻腔裡是一股熟悉的薄荷香,把她包裹了起來。
明明是很冷的味道,但不知為何,在這個寒冷的新年裡,居然是最溫暖的來源。
棠莞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覺。
隻是因為自己剛剛離開了最好的朋友,才會覺得傅聞之的陪伴如此珍貴。
就在這時,傅聞之突然用隻能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用擔心。”
“我會一直在。”
這是傅聞之給自己找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