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莞沒辦法回答陸藺的話，隻是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陸藺的臉頰，顯得格外依賴。
但棠莞的眼神，卻落在陸藺身邊的蘇佳佳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強勢。
這是她僅有的人，是她僅有的東西。
她不想，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
棠莞給過很多小朋友幫助，她自己是知道的。
她願意給予任何人善意，也願意給予他們友善。
可她不能讓自己僅有的東西，也成為彆人的。
陸藺帶來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讓她可以擺脫愚昧，擺脫那個牢籠。
是的。
在這短暫的幾天裡，棠莞又讀了許多當初自己沒有機會讀到的書。
人的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
自己越是知道得多，也就會明白得越多，知道得越多，也就會越發清晰地知道，自己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也會知道之前的自己，所經曆的，都是不正常的。
棠莞想要知道，是誰把自己禁錮在那個小小的世界裡。
她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想要知道是誰在撒謊！
是誰，剝奪了她正常的人生！
而陸藺對於棠莞而言，是繼承“父親”角色的。
有了陸藺，棠莞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子，可以在“父親”的懷裡任性。
雖然棠莞，不是個任性的孩子，可誰會不期待被偏愛呢？
蘇佳佳和棠莞的視線對視的一瞬間，是有些不適應的。
她沒有見過這般強勢的棠莞。
又或許棠莞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之前的她不在意。
蘇佳佳心中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心中甚至翻起了驚濤駭浪。
如果棠莞真的什麼都知道，隻是不在意的話，那麼自己那些在她麵前蹦躂的小孩子又算什麼呢？
算是她乏味生活中的調味品嗎？
在這一瞬間，蘇佳佳甚至覺得棠莞和傅聞之是同一種人。
隻不過他們的表現方式不一樣。
傅聞之是不在意任何人，所以誰也沒有放進眼裡。
棠莞是誰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所以誰也沒有偏頗。
這太恐怖了！
人性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蘇佳佳心中的恐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她甚至有些記不清上輩子，自己是怎麼戰勝棠莞的了。
大概是因為從一開始，棠莞就沒想過掙紮吧？
還是因為從一開始，棠莞就被壓製了？
棠莞就像是一株燒不儘的野草，隻需要一陣春風，她便可以，肆意生長。
蘇佳佳停下了腳步，被郭躍澤抓住了手。
這些日子一直在跑通告的郭躍澤臉上帶著輕微的疲倦，但他的精神狀態很好。
他從未有過如此耀眼的時刻，即便他知道，自己現在能得到的資源，是需要自己付出一定代價的。
但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想要，就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蘇佳佳被郭躍澤一把抓住，然後提溜了起來。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怯弱，但態度比之前強硬多了。
用隻有自己和蘇佳佳能聽見的聲音開口道：“能不能乖一點。”
“你沒看見陸藺都不帶搭理你的嗎？”
一開始，郭躍澤也是想要和蘇佳佳好好說話的。
隻是有時候，他能看見蘇佳佳的眼神中，會閃過一絲對自己的鄙夷。
這個小孩子在看不起自己。
可人活在世，不就是為了那幾兩碎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