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彥記得,當時兩人辯爭經義時,舒予就是這樣大喇喇地懟他的。
說罷,還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山果子,咬得嘎嘣脆,衝他揚眉,揮動著手裡汁液流沁的半拉果子,眉眼間全是自得和挑釁。
想起舒予那副“天下我最有理,爾等都是矯情”的神采飛揚又狡黠得意的小模樣,韓彥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不過,所謂‘君臣義’,這話你以後出去了可就不能這樣胡說了。否則,王裡長隻怕都要被你嚇得站不住腳了。”韓彥難得在課堂上開了一句玩笑。
僭越“君主”,那可是等同謀逆,要株連九族的。
孩子們都轟地一聲大笑起來,凝肅緊張的課堂頓時變得輕鬆熱鬨起來。
……
韓彥這一番考校下來,一上午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大半。
韓彥眼看著時近中午,乾脆也不再講授新的內容,轉而說起自己那日在珍珠梅雅集上的見聞來。
與和張家三口所說不同,韓彥重點說了與會之人和席上的見聞。
“那日參加文會的都是名傳一方的童生,或過目不忘,或作詩奇警新巧,或善寫策論,或兼擅書畫……
“除了譚老先生取得了秀才功名,另外還有縣中幾位年輕的秀才先生參加……
“眾人談天論地、吟詩作賦、揮毫作畫、投壺流觴……席上種種,與大家平日所見絕不相同。
“有人曾走南闖北,見聞豐富,提起南海有礁石,石上遍布孔隙,每每海風裹挾海浪而來,便嗚嗚鳴鳴,猶若鐘磬之聲……
“……
“雅集上,譚老先生即興揮毫潑墨,作了一副《珍珠梅雅集圖》,花朵皎潔灼然,綠葉淺淡濃深,當即被從縣中來的幾位年輕秀才誠懇求得,說是要掛在梅花社中,以供人臨摹瞻仰。
“梅花社是由縣裡有名氣的文人墨客雅集組建而成,取梅花淩寒怒放、傲骨錚錚之意,乃是康平縣第一大學社。”
“除此之外,幾人還將文會中名列前茅的詩詞文賦收集起來,準備由梅花社出資刊印,成書後呈給教諭譚大人覽閱指正,再流傳於市……”
“……”
韓彥不疾不徐,言語生動,使人聞言似可想見當時雅集的盛況。
孩子們則一個個滿臉的驚歎和向往,認真地聆聽韓彥所說,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年輕的秀才風姿,南海會鳴叫的奇石,譚府中灼然盛放的珍珠梅,曲水流觴、吟詩作賦、投壺下棋……
還有,那縣中來的那幾個年輕的秀才,竟然能夠輕易就見到縣中教諭譚大人,甚至是將其他學子的詩詞文賦推薦給他閱覽指正!
真是太厲害了!
要知道,他們所見過的最大的官,也不過是裡長王有福,而且還隻有在每年開春和秋收兩季或可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