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好奇地小聲問來人:“什麼詞?真的有這麼好嗎?值得你如此失態。到底是誰寫的?快讓我也看看。”
說著,就要伸手去抽取稿紙。
卻被衝進來的人一把躲開了。
“去去去!你手洗乾淨了沒有?彆弄臟了我的絕妙好詞!”那人跟護著什麼稀世珍寶似的,佝僂著身子,將稿紙死死地護在懷裡。
“你的詞?”有人不信。
大家都同窗好幾年了,各自水平有多深多淺,互相之間還能不了解?
那人先是點點頭,很快又反應過來,連忙搖頭解釋道:“這詞不是我寫的,是對麵暗香樓傳出來的!”
“暗香樓?”這下子大家夥兒都被勾起了興致,也顧不上韓彥正在奮筆疾書的賦文了,齊齊地看過去,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裡頭女眷作的?”
就是韓彥聞言,也驚訝地擱筆看問過去。
那人連連點頭,激動到兩眼放光:“我給你們念念。”
說著,很是虔誠又鄭重地將懷裡的稿紙展開,高聲吟誦道:“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邊地黃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裡霜。”
方才還喧嚷的攬月樓,一下子安靜下來。
此詞語出天然、不事雕琢,然而境象卻恢弘壯闊,非一般人所能及。
尤其是“人生易老天難老”一句,開篇破空而來,直抒胸臆,使人心靈為之震顫,而“不是春光,勝似春光”兩句,樂觀通達、豪邁俊逸的情懷,就是許多男兒也遠遠不及的。
良久,還是韓彥先回過神來,低聲喃喃道:“《采桑子》啊……我不如其許多……”
應酬之作,哪怕再是文采飛揚,卻始終難免失之天然,境界不足。
譚教諭聽到了韓彥的這句感歎,回過神來,笑著勉勵道:“何必妄自菲薄?你這篇賦文也有此詞不及之處。
“儘管作完!我可還等著將其編入縣儒學的每月詩文集刊中,以供學子們觀摩學習呢!”
韓彥拱手謝過,提筆凝神,將剩下的文句寫完。
然而被這麼一攪擾,到底亂了心緒,與前篇相比顯得拘謹不少。
當然,仍舊不失為一篇好的賦文。
而那廂圍詞熱論的諸人,已經在詢問方才那首《采桑子》的作者了。
“沒有名字,隻有這一首詞而已。”抱詞進來的那人說道,神情甚是遺憾。
“啊?竟然沒有名字!”眾人驚訝又失望。
但是轉念一想,作詩的女眷愛重自己的清譽,可以傳詩卻絕不留名,不更見其堅貞自守嗎?
如此才德兼備的女子,才能寫得出這樣震撼人心的絕妙好詞啊!
一時間,大家都紛紛由詞而讚人起來。
……
而堅貞自守、才德兼備的舒予,此時正對著失神呆坐、冷汗涔涔的劉芳菱,拱手謙遜笑道:“承讓。”
一如先前的沉靜從容,並沒有因為打敗劉芳菱而沾沾自喜,更沒有借機攻訐報複對方。
這下不止是譚馨,就是馮春等三人也都對著舒予兩眼放光,滿是崇拜。
舒予卻很是赧然,畢竟“剽竊”這種事情並不光榮,所以她剛才才沒有在詞下署名。
嗯,她不生產詩詞,她隻是詩詞的搬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