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追上前來送信的餘記茶樓的小夥計,莊賢將韓彥的家信交給他,一再叮囑道:“立刻送去桂花巷韓府,一定要親手將信件送到太常寺卿韓大人的手中。”
小夥計恭敬地應了,立刻送信去了。
莊賢看著小夥計一路出來翰林院衙署,這才邁步回轉。
人才剛走一步,就聽得有人朗聲笑著招呼道:“莊師弟!”
莊賢腳下一頓,不動聲色地將手裡的信件藏到袖間,回頭訝然挑眉笑應道:“謝師兄,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戶部侍郎謝之儀,身材頎長、麵淨無須、儒雅風流,如一支秀竹挺立廊下,溫潤笑道:“有點公事。”
並沒有就此多談,轉而笑問道:“眼下衙門也快要封印了,我正說得空了去看望老師呢,莊師弟若是有空,不妨一起去?”
謝之儀和莊賢曾先後拜在國子監祭酒章庭之門下,算得上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
“行啊!”莊賢爽快應道,笑著上前應酬去了。
……
韓府外書房裡,韓遷死死地盯著手裡的論茶心得,激動得渾身直顫抖。
原來幼子不是貪玩不知歸家,而是帶著長女的血脈,從皇宮一路奔逃去了遼東!
原來他的琬兒在這世上還留存有一線血脈,他有外孫了!
不知道那孩子長得像不像琬兒,性情像不像琬兒,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這真是太好了!
如果知道自己舍命護著的孩子,如今正在其舅父的庇護之下,健健康康、無憂無慮地活著,琬兒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吧。
韓遷緊緊地攥住書信,激動得涕泗橫流。
許久,好不容易勉強平複了心緒,韓遷展開被攥得皺巴巴的書信,繼續往下看去。
這一看不打緊,才發現那臭小子竟然自作主張地要成親了!
韓遷趕緊將信上的內容來來回回地仔細又看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眼花——那個混世魔王是真的要成親了!
“這臭小子,該不會是為了保護外甥,就搭上自己的親事吧!”韓遷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畢竟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小孩子流落異鄉,生活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而且他們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也是最為便捷的方法,就是幼子找個當地的姑娘成親,好趁機融入邊地的鄉民之中,以求穩妥。
“隻是委屈了人家姑娘了……”韓遷歎息一聲。
不明真相的韓遷,從韓彥來信的隻字片語之中,自以為窺得了全部實情,對於那個無意間幫助他兒孫的陌生姑娘,充滿了感激與愧疚。
“雙喜”臨門,原本暮氣沉沉的韓遷一下子又活了過來,如枯木經冬逢春,愈發地堅韌蒼勁起來。
孟氏不知道韓彥來信之事,還以為丈夫是見長孫的課業越來越精進,人生又有了新的希望,這才又重新打起精神來的,高興地落了一場淚,照顧丈夫衣食起居愈發地認真細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