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彥說罷,正襟危坐,靜靜等著王耀祖發問。
越是精明的人,往往反而越是喜歡和老實人打交道。
果然,王耀祖見韓彥言簡意賅、沉穩淡靜,頓時收起先前的漫不經心,上下打量了韓彥幾眼,這才又徐徐開口問道:“白起還說,在餘掌櫃起意之前,你就想借助王記馬行的商隊,建立起京城和遼東之間的通訊往來途徑。不知,可有此事?”
韓彥既然有意合作,能說的事情自然是坦誠布公,是以聞言爽然點頭應道:“確有此事。”
見韓彥如此爽快大方地就承認了此事,王耀祖神情一凜,認真起來。
如此耿直坦率,不是天生心性豁達或是傻氣,那就是心中早有謀算,全然無懼。
很顯然,據白起所說,韓彥並不是那等沒有城府謀略的人。
看來,他還真是小看了這位投身獾子寨的小小教書先生了。
“既然韓先生如此坦誠率直,那我就再冒昧多問一句。”王耀祖坐直身子,神情不解,“按說,先生想要往京城送信,直接托付給白起即可,為何還要費這番周折?
“要知道,想要在兩地之間建立起穩固的通訊往來路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不然,為何曆朝曆代能夠做到這一步的隻有朝廷設立的驛站?”
韓彥既然有心於此,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聞言一派坦然地應道:“正所謂‘求人不如求己’。彆人能幫扶得了自己一時,還能幫襯得了一世不成?
“王爺您既然能夠搭乘上王參將這股東風,白手起家,成就如今的赫赫威名、無雙家業,那也應該能夠理解在下的這番心情。”
王耀祖聞言遙想往事,神情悵然,心有戚戚然,不由地點點頭,然而卻並不信服。
遂笑問道:“王參將是我的叔父,血脈親情,我自然能夠搭乘上這股東風。可韓先生又如何確定,我願意做您的東風?”
他有個在遼東軍中做參將的叔父,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少,再加上韓彥和白起關係極好,知道這層關係也不足為奇。
“王參將幫扶王爺,固然有血緣羈絆,但那也是因為您值得培養,不會辜負他的這番期待。否則王家這麼多的子侄後輩,王參將為何獨獨選中了王爺您?”韓彥語氣真誠,讚揚也毫不摻假。
說罷,又挺身端坐,朗然笑道:“而我也絕對不會讓王爺您失望的。”
年輕人自信豪邁,卻並不狂妄自大。
看著他,就像是看到了當初那個一無所有,卻又自信能有闖出一番天地的自己。
王耀祖眼底閃過一抹興味,不由地傾身笑問道:“哦,何以見得?”
韓彥不疾不徐,胸有成竹,朗然應道:“自然是因為一旦穩固的通訊途徑建立起來,王爺可以從中獲利豐厚。”
沒有一個商人會對唾手可得的利益視而不見。
王耀祖聞言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抬抬下巴,示意韓彥繼續說下去。
韓彥微微頷首,接著說道:“王爺剛才也說了,曆朝曆代,能夠在全國各地建立起穩固的通訊路徑的隻有朝廷的驛站,這豈不是恰恰說明,此塊空白亟待填補,利益豐厚不可預測?”
王耀祖一愣,抬手拈了拈胡須,默然思索片刻,點頭笑道:“確實如此。”
話鋒一轉,又凝眉端身肅然道:“但是你也要明白,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