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卻搖頭笑了笑,擺手道:“沒什麼,隻是覺得這位韓先生有些麵善,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接著便又正色吩咐道:“王繼高那裡給我看緊了。他既然有本事自己在瓦剌軍中培植內應,此番被查出來,定然心有不甘,說不準還會有其他招兒等著呢。”
並沒有再繼續說韓彥的事情,仿佛剛才的疑問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衛鋒見狀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肅然領命,出帳盯著王繼高去了。
……
韓彥歸心似箭,回程隻用了去時三分之二的時間,便趕回了獾子寨。
太陽還高高地懸在天上,學堂這會兒還沒下學呢。
韓彥先回張家,和張李氏打了招呼,又將追風拴到了馬棚裡,便一路直奔學堂而去。
學堂前的空地上,大班的孩子們舞刀弄槍,耍得虎虎生風。
舒予則正在親自示範,教授小班的孩子們練習射箭。
“臂要平直,弓要拉滿,身形穩如鬆,放箭疾如電……”舒予身子高拔如鬆,全神貫注,手指一鬆,利箭如閃電一般疾馳而去,尖利的破空之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篤!
正中靶心,乾脆利落。
“好!”
在孩子們的鼓掌歡呼中,一聲清朗的讚歎穿越雜音,準確地擊中舒予的耳膜。
舒予詫然順聲望去,就見韓彥正立在拐角處的大樹下,身長玉立,含笑讚歎,一路的風塵疲憊卻難掩其卓然不俗之姿,如一輪朝日明亮灼人,虛化了周圍的一切,成為她眼底唯一的存在。
舒予一驚,旋即心底像是有漫的煙花綻放,絢燦奪目,喧嚷有聲。
不過是三日未見,卻猶如三秋。
“夫子!”
“父親!”
先於舒予,孩子們歡呼著迎了上去,小望之更是激動地直接躍進了韓彥懷裡。
韓彥哈哈大笑,和孩子們說笑應答,然而目光卻始終分出一片,落在那個立在原地盈盈淺笑的人兒身上。
……
晚上吃飯時,張獵戶少不得又拉著韓彥痛快地喝了一通。
好在韓彥想著一會兒還有悄悄話要和舒予說,未肯放縱自己醉酒。
飯後,依舊是張李氏照顧醉酒的張獵戶,舒予提燈送韓彥和小望之甥舅倆回去。
這回韓彥沒有喝多,自然不肯勞累舒予去抱已經睡著了的小望之,隻讓她提燈從旁照路就好。
寧謐的山間,隻有星月之輝一路播撒相隨,安靜極了。
舒予聽見自己和韓彥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先前人多,她對著韓彥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會兒隻有他們兩人(已經熟睡的小望之不算),小彆初見的她在歡喜的同時,竟然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這大約就是人們所說的“近鄉情更怯”。
不對不對,要真是那樣,也應該是韓彥緊張才對……
舒予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