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和小望之坦白他的真實身份?”舒予皺眉,飛快地瞥了一眼西間裡熟睡的小望之,十分驚訝不解。
韓彥點點頭,低聲道:“翻過年,望之就虛歲有四歲了,有些事情得早些準備起來。”
怕舒予不理解,韓彥又特意解釋一句:“師兄得到線報,脫歡最近不怎麼老實,他準備過些時日,找機會向聖上進言,將明年天子秋狩的地點更換在雀子山。”
舒予杏眼圓瞪。
雀子山,那可是與瓦剌最為接近的一座山嶺,上回脫歡就是在那裡設計埋伏鎮國公的。
“聖上會肯嗎?”舒予猶疑,“畢竟,當初先帝禦駕親征,最後一戰,就是駐紮在雀子山……”
也就是在那一戰當中,先帝中了敵人誘敵深入的計謀,率兵衝入瓦剌境地,就在他自以為將要建立不世之功的時候,瓦剌老可汗衝殺出來,殺得大周將士片甲不留,先帝也因此而被俘。
雖然先帝後來僥幸逃脫,但是被俘的經曆猶如噩夢,不僅束縛了先帝,也束縛了元嘉帝——這對父子對於瓦剌充滿了恐懼,彆說是邊境了,就是遼東府也堅決不肯涉足。
——這在一定程度上了促成了鎮國公在遼東的說一不二、聲勢喧天的地位。
韓彥冷哼一聲,道:“在哪裡跌倒,就該在哪裡爬起來。一蹶不振,避而不敢正視,如何配為人君?若是果真如此,大周的氣數也快要到頭了。”
舒予知道韓彥說的在理,但是一想到要對小望之坦白他的真實身份,她就忍不住擔憂心疼。
“他還不到三周歲呢,這樣會不會不合適?”舒予低聲勸道,“而且眼下就快要過年了,正是闔家團聚、開開心心的時候,就這麼冷不丁地告知小望之他的真實身份,不太好吧……”
她去年九月十六嫁給韓彥,小望之這會兒正沉浸在自己“父母雙全”喜悅中不可自拔呢,突然間告訴他,他的親生母親其實早就為了保護他,被他父親的寵妃給害死了,而他的父親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這可比之前隻有韓彥一個“父親”還要可憐呢。
童年的陰影,注定會伴隨一個人的一生。
她不希望小望之自今往後的餘生都生活在母親為他而死的愧疚和父親不愛他的孤寂之中。
韓彥見舒予眉頭緊皺、目露哀求,心中不由地哀求,心中不由地一軟,歎息一聲,將她攬在懷裡,輕聲勸解道:“我和你一樣舍得小望之難過傷心,恨不能自己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可是,你要知道,小望之不是一般的孩子,他肩上承擔著長姐的冤屈、大周的未來,他不得不比同齡的其他孩子更快更好地成長起來,付出更多。”
一味地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孩子去對待和疼愛,那隻會害了他。
舒予堅持,嘟噥道:“可若是長姐還活著,她肯定不願意小望之受這麼多的苦楚,而隻希望他能夠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有個快快樂樂的童年,平安順遂地長大,然後成親,生子,含飴弄孫……”
韓彥聞言一愣,麵色僵住。
當初,一臉戚容的長姐不舍地看著他懷裡小小的孩子,滿目哀求:“彥弟,孩子姐姐就托付給你了,希望你能夠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護他平平安安地長大……”
遠處,已經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