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人聞言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這是藥方。”柳真人收筆,將藥方拿起來吹乾上頭的墨跡,遞給韓彥,道,“不過,他們信與不信、用於不用,我可就管不著了。”
要不是恰逢其會,哪怕自己還有些名氣,這些人又怎麼會輕易放自己進宮來替元嘉帝診治。
“多謝師父!”韓彥接過藥方,誠懇道謝,又開口邀請道,“等此間事了,弟子再親自設宴,向師父賠罪!”
“再說吧。”柳真人應道,“若不是這番變故,為師此時大約都已經啟程返回紫霞山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太後激動地打斷了:“真人可萬萬不能走!聖上還需真人費心診治呢!”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位柳真人可比太醫署的那些庸醫厲害多了。
如今朝政未清,元嘉帝可萬萬不能出岔子,否則那些暗地裡蠢蠢欲動的人,雖然不至於如歧王等人一般謀朝篡位,隻怕也會為了各自的利益爭來奪取,將整個朝堂弄得烏煙瘴氣的一團糟。
到時候,即便是有太子可繼承皇位,又有什麼用?
小太子劉劭就再聰慧,也隻不過是個六歲的孩童而已,又如何能鎮得住那群如狼似虎、心狠權大的大臣?
柳真人見狀起身,向趙太後拱手見禮,婉辭道:“太醫署的能醫妙手比比皆是,貧道不過是一個山間小道耳,不敢當此重任。”
“真人不必妄自菲薄,您醫術高超,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趙太後懇切挽留道,“太醫署群臣束手無策,唯有真人出手力挽狂瀾,救下了聖上,這份卓絕的醫術,可不是誰都有的!”
柳真人擺擺手,中肯地回道:“太醫署的各位大人不能不能醫,而是不敢醫。今日貧道已經做過示範,接下來幾日隻要按樣施針,再配合湯藥調理,聖上定會慢慢恢複的!”
畢竟此次施針程序繁瑣,有些穴道對於入針分寸更是要求十分嚴格,萬一要是一不小心多入了分毫,到時候非但救不回元嘉帝,反而會要了他的性命,太醫署的禦醫們又怎敢輕易施針嘗試。
他要不是之前診治過類似的病人,有成功的經驗可循,哪怕此次有韓彥相求,他也絕對不會輕易動手替元嘉帝施針醫治的。
一旁的張院判暗自點頭。
可是趙太後關心則亂,這會兒根本就聽不進去柳真人的解釋,隻有一句話,在元嘉帝恢複如初之前,柳真人說什麼都不能離開皇宮。
非但趙太後如此堅持,就是群臣亦是一樣觀點。
眼見著近幾日出宮是無望了,柳真人乾脆爽快地應了下來。
隻是柳真人這一留,就被迫留到了正月底。
正月將儘,寒意漸退,元嘉帝的身體也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這一日,待柳真人施針之後,元嘉帝自覺身體輕快許多,便一臉渴望又忐忑地問道:“自打真人來了之後,朕便感覺這身體一日好過一日,甚至比上次病倒之前還要精神幾分,敢問真人,若是長久堅持下去,朕是不是有可能痊愈了?”
柳真人呆了一下,看向元嘉帝的目光沉了沉,不答反問:“聖上的禦花園裡有一座八角涼亭,因年代久遠而木屑脫落、榫卯不合。
“上次聖上還特地找工匠重新做了雕梁彩繪,修葺一新,表麵上看起來與新建的毫無差異的。
“敢問聖上,那剛剛修葺的八角涼亭,與當初新建時還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