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入京之後,元嘉帝對他非但沒有半點封賞不說,甚至還在有一次召見他和戶部尚書吳芬時,斥責他們禦下不嚴,這才致使本部出了私通瓦剌、意圖行刺的趙吉之流,差點就釀成了大禍。
元嘉帝說這話的時候,壓根兒就忘了當初是趙貴妃非要把趙吉給安插進來的,而且還指明了職位不能低於郎中,並且獲得元嘉帝的首肯,他們做臣子的勸諫無果,除了奉命行事,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若是元嘉帝沒有如此大肆封賞韓彥,謝之儀覺得自己尚且可以忍受元嘉帝這般賞罰不分,但是眼見著比自己年歲還小的韓彥憑借從龍之功一路青雲直上,已經遠超自己,作為前輩的謝之儀如何還做得住。
不過,謝之儀的折子混雜在一堆同樣的奏章之中,倒也不顯眼。而且作為國子監祭酒的得意門生,謝之儀一向文采極佳,即便是寫奏章勸諫,那也是勸得很有水平,半點不會叫人反感。
對於這些折子,元嘉帝隻有一個批複:“若無韓卿,何來今日之太子,何來大周之太平?且甘羅十二為宰,官職高低、能力有無,僅以年歲論否?”
一模一樣的朱筆禦批,表達了元嘉帝提拔韓彥的決心。
眾臣有人沉默,有人歎息,有人力薦,一時之間,對於韓彥能否勝任輔政大臣的議論,甚至隱隱有超越新君即將登位的趨勢。
元嘉帝私下裡跟柳真人感歎道:“正是因為此,所以朕才不放心呐。爭爭吵吵,這裡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為國政考慮的?大多都是眼紅嫉妒,自己得不到也見不得彆人擁有罷了……”
朝堂紛爭,有真心為國為民的,但是也少不了是為了謀取私利,因利益分配不均而爭吵矛盾。
所以他才要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在,還能撐一段時日,早早地將權力交到太子的手中,好在有生之年,儘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替太子穩固朝野,就算是對於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失職的一點補償吧……
“聖上這是將你架在火上烤,好轉移太子殿下登基繼位的壓力啊。”韓遷最近也被這件事情煩得不行、憂心不已,趁著韓彥在家,將他叫到書房,撚須感歎道。
韓彥渾不在意地笑應道:“若是為了太子殿下,我甘之如飴。”
當初他能為了從未謀麵的小望之舍命,今日就更不懼怕為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擋刀了。
韓遷聞言,看著韓彥沉默許久,喟然笑歎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韓彥聞言笑道:“父親不必過於憂慮,孩兒自信能夠應付得來。而且鎮國公如今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不日就將抵達京城。到時候,有師兄作保,那些人就是眼紅嫉妒,也隻能是過過嘴癮罷了。”
鎮國公掌管著全國大半的兵力,自己又是赫赫有名的戰神,有他支持,朝臣隻能夠過過嘴癮罷了,並不能將他如何。
隻要坐穩了輔政大臣的位子,之後的一切風雨就算不上什麼了。
韓遷點點頭,又問:“鎮國公這個時候離開北地,瓦剌不會趁機作亂吧?”
新帝登基,朝中人心不穩,而坐鎮遼東的鎮國公此時又回京朝賀,一向狡猾多思的脫歡,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擾邊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