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彥將他的猜測說給舒予,舒予聽罷深以為然。
不戰而屈人之兵固然極好,但是若是不能做到,那麼就要集中全力一次把對方給打趴下,打得他們不敢再輕易侵擾。
“對了,孫長玉此人城府極深,可不是那麼好勸服的。”舒予猛地記起一事,仔細叮囑韓彥道,“謝之儀此番之所以能三言兩語勸服他,隻怕是許諾了什麼重利。不可不小心提防。”
韓彥點點頭,應道:“你放心,我已經托人捎信給師兄提醒他注意了。”
頓了頓,又低聲歎道:“其實謝之儀能夠勸服孫長玉也不足為奇,畢竟謝之儀早已投效到孫長玉麾下,謝之儀風光,孫長玉也跟著長臉。看來謝之儀這次,是打算在鷂子嶺立下大功再回京呐……”
不過,韓彥對此並不介懷。
康平帝手下有能臣大將竭心儘智建功立業,輔佐康平帝建立一個太平盛世,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在背後妒忌使壞?
孫長玉之流以為韓家是想要攜幼帝以令眾臣,提防戒備,殊不知對於韓家,至少是對於他來說,所渴望的從來都不是權傾朝野,而是康平帝仁厚睿智,帶領大周走向中興大治。
他所要做的,不過是嚴防有人在此過程中,借機做妖,因私廢公罷了。
同一時間,孫府外書房內,氣氛則十分凝重。
孫長玉一下衙就叫來了幕僚與孫秉直等在朝為官的子侄,商議謝之儀今日早朝時突然“背叛”一事。
有人說謝之儀忘恩負義,不該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與孫長玉當眾“鬨掰”,讓孫長玉措手不及,顏麵掃地;也有人說謝之儀不像是如此激進短視之人,這麼做雖然有些欠妥當,但是或許有其深刻的用意也說不定。
一時間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其中最激動的就要數孫秉直了。
“父親萬萬不可被那小子表麵上的溫良恭謙給欺騙了!”孫秉直忿然道,“父親一心栽培於他,甚至比對自家子侄還要用心,可是他呢?不聲不響地當廷附議韓彥,力主出戰,甚至還積極地討來了北上傳旨的差事,這簡直就是拿孫家做墊腳石,一心往上攀爬,全然不顧父親的心血與情誼!
“此等無禮無義之背叛,父親萬萬不可縱容!否則一旦他人爭相效仿,那於我們孫家來說,將會是滅頂之災!”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孫長玉聽得長子孫秉直這番肺腑之言,如何不明白他這既是為了孫家,也是為了他自己——他嫉妒謝之儀比他更得自己這個父親的看重,所以一直心懷妒忌不滿,眼下一有機會,還不借機抹黑對方?
念及此處,孫長玉忍不住深深歎氣。
若不是自家子侄儘是如孫秉直這般傲氣淺薄之輩,他又何必忍著心頭的這口老血,不顧被謝之儀當朝踐踏的臉麵,在謝之儀三言兩語的解釋之下,就“原諒”了他呢?
他如何會看不明白,謝之儀這麼做有很多理由,其中一條便是借以試探他的容忍底線?
謝之儀這一步走得很是冒險,可是於他自己將來的仕途來說,卻極為成功。
不錯,後繼無人的他舍不得就這麼丟棄謝之儀這棵好苗子,尤其是這半年來看到他的心機和手腕之後。
他不能保證將來謝之儀能夠一直效忠孫家,但是至少能肯定在將來他老去之後,謝之儀哪怕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也不會棄往日的恩主孫家於不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