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見謝之儀風華絕代,行事也頗有矩度風儀,還以為韓彥是過於謹慎,但是如今一看,韓彥說的卻是半點不假。
鎮國公冷笑一聲,道:“謝大人也說了,隻是‘可能’而已。”
說罷,神情一凜,擲地有聲地拒絕道:“本帥征戰多年,親率遼東軍護國守邊多年,憑的可不是為了一個‘可能’的勝利,就一腔孤勇地率軍深入!
“謝大人如此要求,請恕本帥無法答應!”
斷然的回絕,驚得謝之儀不由地一愣。
謝之儀科舉出身,又一向謹慎進取,說話做事皆講求個圓滑玲瓏,還從沒有碰到鎮國公這樣直截了當,就連天使的建議都能夠直接否決的。
不過,到底是經過朝爭風浪的人,怔愣不過一瞬。
“那國公爺是打算抗旨不遵了?”謝之儀麵色冷了下來,肅然責問道。
到底還年輕,不曾曆練成前世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首輔大人,被鎮國公如此回絕,損了顏麵,而且自己如今又代表康平帝,手握權柄,謝之儀難免矜傲起來。
鎮國公見謝之儀拿康平帝來壓自己,不由地好笑。
什麼時候,一個小小戶部侍郎,而且還是與韓彥對立的孫長玉一派的,竟然也能夠代表康平帝發話了?
鎮國公輕笑一聲,不理會謝之儀“抗旨不遵”的責難,隻轉頭問一旁的小安公公:“聖上擬旨時,安公公也在一旁。敢問安公公,聖上可有詔命,命我等定要一舉攻入瓦剌王庭的?”
小安公公雖然久不在康平帝身邊伺候,但是對於孫長玉與韓彥以及康平帝之間的紛爭也早有耳聞,也明白康平帝特地加派自己隨同謝之儀一同北上宣旨的用意之所在,是以聞言立刻躬身回道:
“聖上確實不曾有此詔命。隻是如聖旨上所擬一般,命國公爺率領遼東軍即刻退敵,不可讓瓦剌士卒踏入我大周領土一步,更不能失守或可埋藏有大量鑄兵佳材隕鐵的鷂子嶺。”
謝之儀還沒等小安公公說完,就立刻變了聖旨。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鎮國公就該拿“矯詔”的罪名來反過來責問他吧。
這反擊來得還真快!
謝之儀心中又急又恨,卻也明白眼下不是生氣惱恨的時候,他必須得在鎮國公責問自己之前,想好脫身之計。
好在出身寒微的他,為了往上爬得更高,早就練就了一副能屈能伸的本領。
鎮國公話剛一落音,謝之儀就立刻起身拱手歉然笑道:“正是如此。方才是我一心著急驅虜之事,心中著急,言語失當了,還請國公爺原諒則個。”
雖然臉上笑若春風,儀度翩然,然而心中卻很忐忑,生怕鎮國公會揪著他方才的話不放——雖說他方才不過是“一時失言”,但若是鎮國公真要抓住他這點錯處不放的話,此時又在遼東軍大營,隻怕很難善了。
鎮國公與韓彥師出同門,更因遼東數年的相處以及從龍之功關係極為密切,對於他這個“孫長玉的人”,不免會存著忌憚防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