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前世瓦剌可是趁著這股饑荒和民亂,一路揮軍南下,一連攻下了大周的好幾座城池,差一點就打到了京城。
多虧了鎮國公悍不畏死,率眾拚死抵抗,這才最終艱難阻止住了瓦剌如今的步伐,勉強保住了宗廟社稷,沒有被瓦剌滅國,也沒有被迫遷都難逃。
但是為了那所謂的和平與安穩,大周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整個遼東地區,幾乎全部都淪陷為瓦剌的疆土,生活在那兒的百姓,受瓦剌驅使奴役,性命都難以難全,更遑論是人道尊嚴了。
饑荒解決之後,康平帝論功行賞,但凡是在此事中立下功勳的,全都獲得了封賞。
孫家軍大獲全勝,一時風頭無兩。
一向自矜首輔的身份而端方沉穩的孫長玉,此時也禁不住得意起來,見誰都和顏悅色的,遇到心情極好時,還會主動招呼一聲。
就連小韓忻的周歲宴,孫長玉都難得親自從庫藏中挑出一件價值不菲的玉器,派長子孫秉直親自登門道賀,送了過去。
朝中那些心思活絡的人,見狀紛紛與孫家走得更近了。
康平帝見了,不免義憤,私下怒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朕看這些人是連誰是君主都不知道了!”
康平帝在韓彥麵一向都是自稱“我”的,此時罕見地自呼為“朕”,可見是被孫長玉以及為了權勢而投靠那些人氣得不輕,覺得自己這個皇帝被臣下輕視了。
韓彥對此卻有不同的見解,聞言溫聲勸導康平帝道:“臣倒是覺得,經此一事,將那些表麵上裝得正義凜然,實則一肚子陰私的人給揪了出來,是一件好事。至少,聖上將來不會因為一時的失誤,而擢拔他們貽誤政事、貽害百姓了。”
康平帝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哪怕早慧,又做了兩年皇帝,一時也想不那麼深遠,更沒有那份耐力與豁達,哪怕韓彥這樣勸導他,他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舅父,我不想做這樣的傀儡皇帝……”康平帝小聲說道,語氣憤憤、憂傷又無奈。
身為一個皇帝,彆說是單獨處決國家大事了,就連參與決策的權力也沒有,這是多麼憂傷又令人悲哀的一件事情。
韓彥見狀,輕歎一聲,走到康平帝的身邊,拍著他的肩頭道:“聖上不是傀儡皇帝,隻是眼下,您仍需隱忍。不過,聖上不必憂心,不久的將來,您一定可以親政的!”
孫家已經走到了頂峰,接下來,就該是下坡了。
“對了,鷂子嶺掘鐵鑄兵一事事關重大,聖上也該派人去看看情況了。”韓彥話鋒一轉,笑道,“祁尚書不日就該返回京城了,鎮國公又忙著率領遼東軍與瓦剌作戰,接下來工程要不要全部交托給謝大人,您可得早作決斷。”
康平帝見韓彥說起正事,撇撇嘴,隻得先收起自己心中的不滿和鬱憤,開口問道:“那舅父以為,應該派何人過去?”
反正眼下這種情況,韓彥是絕對不能離開京城的。否則少了韓彥的牽製,孫長玉還不知道得橫成什麼樣兒呢!
“聖上覺得,工部郎中周丘如何?”韓彥含笑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