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賢見事情已定,這才長籲一口氣,跟康平帝相視一眼,而後站起來,一邊以身護衛康平帝以防不測,一邊冷笑一聲,道:“首輔大人方才剛訓斥過彆人不可聖前失儀,還為此特地‘教導’聖上一番,為何這會兒自己反倒忘記了,在聖上跟前大喊大叫不說,甚至還斥罵支使對禦前侍衛?
“這,豈不是大大的不敬?”
一旁的王喜也上前一步,緊緊地守在康平帝身旁,右手按住刀柄,隨時預備不測。
孫長玉先是因為莊賢借故當眾嗬責他這個當朝首輔而忿然不快,及至聽到莊賢說他“斥罵支使禦前侍衛”時,更是恨他信口胡謅、羅織罪名欲陷害於他,正待要高聲喝罵回去,突然心中一動,連忙回頭去打量那些“小廝”的形容。
這一打量不要緊,孫長玉登時把滿肚子裡的話都驚堵在嗓子眼裡,雙目瞪若銅鈴,滿是難以置信並惶急不已。
因為這幾人喬裝打扮作莊府的小廝,而他又愛子心切,一時也沒有看清他們的形容,這才沒有發覺情況不對勁兒。此時經莊賢一提醒,他再定睛看去時,這些所謂的小廝可不就是禦前侍衛嘛!
隻是他們並不如王喜等人時常跟隨康平帝近前,在朝臣跟前都混了個臉熟,但是也都確是遼東帶來的舊人無疑!
孫長玉知曉自己是落入了康平帝等人的圈套,一時如墜冰窖,遍體生寒,心中憤怒又惶急不已。
“老臣愛子心切,一時不察失態,還請聖上恕罪。”孫長玉雖然心裡恨得要命,但是當著滿院子賓客的麵,卻也不好耍首輔大人的威風,隻得拱手請罪道。
莊府不是朝堂,席中貴賓雖然多是官宦,卻也有不少婦孺、百工之類,若是讓這些人瞧見他這個臣子不敬君主,還不知道背後得傳成什麼樣子呢!
眾口鑠金,孫家以後還要不要在朝堂、在京城立足了?
想來康平帝等人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特地選擇趁這個機會當眾發難,讓他縱有滿身的本領也不好當眾施展。
孫長玉當眾示弱,康平帝當然也不會笨到當眾緊逼不放,聞言遂笑道:“首輔大人快快請起。”
卻並不說原諒與不原諒的事情。
孫長玉心中著實氣惱,但是為了兒子和族中子弟的安危,卻不得不忍氣吞聲道:“多謝聖上。”
說罷起身,朝外頭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釘在為首的韓彥身上,回身衝康平帝拱手問道:“隻是,不知犬子並族中子弟到底是犯了什麼錯,竟然驚動太傅大人親自帶著禦前侍衛,在莊府這周歲宴上拿人?”
一句話,便將幾人打作一黨,都裝了進去,既言明韓彥越職調動禦前侍衛,又暗示莊府與此事定有勾連。
便是康平帝,也難逃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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