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舒予正色回道,“夫君能平安凱旋,我自然是十分高興。但我更開心的是,從今後邊境不再被瓦剌頻繁滋擾,像我爹娘那樣的邊地百姓終於能過上安定的生活了!”
戚氏見舒予說得懇切,也收起了先前的嬉笑,鄭重道:“是我輕狂了。”
舒予見狀遂笑道:“也不怪大嫂如此想,沒有在邊地生活過的人,是永遠體會不到那種因敵人頻繁侵邊而朝不保夕的惶恐的。”
幾世幾代累積的財富,或許轉瞬間便化為烏有。更有甚者,也許在睡夢當中,就糊裡糊塗地成了敵人的刀下亡魂。
這都是還算是好的,若是萬一不幸被俘去了瓦剌,做了最低賤的奴隸,那才是無儘的磨難、人間煉獄。
眼下勝利當前,舒予不欲多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便轉而笑問戚氏道:“我看大嫂是從母親處來的,那不知大嫂可曉得大軍何時回京接受嘉獎?”
她倒是真的盼望韓彥早日平安歸來,況且若真是大軍回京受賞,少不得有許多故人要再見麵的,她總得提前準備起來。
這麼想著,舒予心裡頓時殷切期盼起來。
哪知戚氏卻笑著搖頭道:“哪裡有那麼快的。眼下隻是仗打完了,雙方議定停戰。但停戰之後尚且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那些才是最麻煩且又最重要的。兩國議談,沒幾個月怎麼能夠定得下來?
“兩國議談如此重要之事,遼東軍作為本地駐軍,自然不得擅離職守,隻恐更需日夜防衛的。彥弟作為我朝第一人,又恰在邊疆,隻怕此時非他莫屬,一時也不能回來的。
“眼下能回京的,隻怕僅有各地衛所為了迎戰而臨時抽調的將士。”
戚氏揣度道。
舒予一想也是,心中不由地有些失落,但是到底大勝的歡喜遠勝過暫時不能相見的憂傷,遂笑道:“是要好好地談!瓦剌欺辱大周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咱們打了大勝仗,自然不能被他們輕易地脫身了去!
“正所謂,一雪前恥!”
戚氏笑著點頭應道:“可不是正是如此!”
非但韓家,便是整個京城都因為這場空前的大勝利而瞬間沸騰起來。走在街上,隨處可聽見人們高聲闊論,哪怕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並未親曆戰事,甚至一生都未到過戰場,但是我方大獲全勝的歡喜自豪之情均溢於言表。
皇城內,康平帝看著韓彥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奏章,卻皺眉道:“舅父竟然不準備親自主持這次兩國的議談,且還要推舉謝之儀擔任此要職……”
韓遷和韓端聞言相視一眼,俱是皺眉訝然不解,顯然同康平帝一般,並不讚同韓彥此次的舉薦。
“謝之儀此人私心頗重,又曾為高官厚祿而舍了讀書人的氣節,投靠了孫長玉。後來更是因不被孫長玉信任重用,而又‘臨陣倒戈’……
“這樣重私欲、無信義之人,即便是再有才能,又如何能擔得起兩國議談這樣的重任呢?”
對於韓彥的建言,康平帝百思不得其解。
韓遷和韓端亦懵然無知,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到底還是韓遷老辣,想了想,遂拱手笑道:“兩國議談,關係重大,主持議談的人選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聖上若是覺得謝之儀不妥,那便要趕緊否決此項提議,並且速速派遣可靠之人去遼東主持此事,萬萬不可耽擱了,更不能因人選問題而誤了事。”
康平帝想了想,卻搖頭沉吟道:“隻怕也並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