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回京之日越來越近,康平帝想到自己此次歸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來,不由地又是失落又是著急,失落的是從此後“故鄉”渺遠不易再見,著急的是此去一彆,或許和葉蓁之間就再也沒有緣分了。
——京城可有一大堆人家盯著後妃之位呢,如何肯讓一個小小的康平知縣之女拔了頭籌?
可是那些矯揉造作、一心爭寵的姑娘,他著實很不喜歡。
躊躇許久,康平帝終是忍不住尋了舒予,決心央告她為自己保媒。
“舅母在做什麼呢?”康平帝按下心焦,滿臉堆笑地上前搭訕。
舒予看了看自己執筆的手和手下的話,訝然挑眉。
她在作畫,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康平帝這樣特地搭訕,隻怕不僅僅是問一句那麼簡單。
舒予這麼一想,遂擱筆笑道:“眼下已經是九月底了,還有三個月就過年了,聖上總不好留在遼東守歲。況且北地多風雪,十月初就開始飄飄灑灑的,行路不便……算算時間形成,最遲十月中旬,咱們就得啟程回京了。”
說罷,舒予歎息一聲,道:“此去一彆,再來不易,我準備把難以割舍的故鄉情致畫下來,等到了京城,也好時常拿出來觀賞懷念。”
康平帝聞言,這才有心思去看舒予作的畫,果然見青綠間雜著紅黃的樹林間露出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上茅舍數間,旁有馬棚、灶房等,還圍有一圈籬笆圍牆,屋後一株盤曲伸展的老榆樹覆蓋了後簷,正是張家小院。
這麼一瞧,康平帝心中的不舍之意愈發地濃烈了。
“唉……”康平帝長歎了一聲,沉默半晌,終於鼓足了勇氣了,握緊雙拳,目光激動又堅定地說道,“我有一件事情,還請舅母成全。”
……
門上稟報說舒予來訪的時候,譚馨嚇了一跳。
自打舒予回來之後,多是她去獾子寨探望舒予,或是幾人結伴出遊,除了順路到自家歇腳,舒予很少特地上門拜訪。
譚馨也能理解,畢竟舒予難得回鄉一次,自然是眷念舊宅、心中難舍,要多住上一些時日了;再加上舒予和韓彥的身份特殊,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她也不好時時登門,讓人揣度。
這回舒予特地來訪,隻怕是有要事要當麵相告。
譚馨這麼一想,心中焦急,趕忙抬腳迎了出去,並吩咐丫鬟飛奔先去迎接。
走到二門上時,舒予已經笑盈盈地迎麵走來。
“這可真是稀客!”譚馨笑著上前,挽住舒予,打趣她道,“今日吹的什麼風,竟然把咱們清河郡夫人給吹來了。”
舒予笑著輕輕地拍了拍譚馨的手,不顧打趣,歎息一聲,笑回道:“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譚馨一見舒予這樣神情,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便也連忙收起了嬉笑,引著舒予去了後院花廳。
等丫鬟上了茶果點心,譚馨遂開口遣散眾人:“我和夫人說幾句話,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應了喏,退到廳外。
譚馨這才收起臉上的笑意,連忙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我家老爺,還是父親他出了什麼事情?嚴不嚴重……”
舒予見譚馨一臉焦急擔憂,連忙笑著勸慰她道:“你彆擔心,葉大人和譚大人都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