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菊閣內,田小娘坐在金絲楠木的小榻上,冷眼看著下人一件件的往下搬她帶來的細軟,側眸瞥了眼坐在紫檀案幾旁擺弄著琺琅雲紋八菱形香爐的沈如月。
開口說道:“擺弄那玩意兒做什麼?老太太那裡可曾去了?”
“未曾!”清冷的嗓音響起,與昨日在前廳判若兩人。
田小娘聽著她的回答,兩條黛眉微微一蹙,說著:“月兒,我們如今才剛剛回來,還未站穩腳跟,必須有老太太當後盾才行。”
沈如月放好香爐,轉過身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無所謂的說著:“急什麼?欲速而不達,這些年小娘怎麼還沒學會?”
“你這個孩子,我怎麼能不知道呢,可是你也看見了,大娘子的兩個女兒長得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那個先夫人生的你也看見了,用一句國色天香也不為過吧!”
“人家雖然也是後接回來的,但好歹也占了個嫡女的位置,你呢,你什麼都沒有,空有一副好皮囊,有什麼用?”田小娘低聲嘀咕著。
沈如月站在窗欞旁,撫摸著插著三兩朵玉蘭花的青釉暗刻紋瓶,悠悠的道:“沈清月是個不藏事,蠢的,沈明月倒是個不顯露情緒的人,但跟沈清月貌似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至於,沈念,那也是個膽子小的,我不過是故意撒了些茶水,她見大娘子生了氣,頭低的跟鵪鶉似的。”
“也不能這麼說,那大姑娘回來就把嫁妝握在了手裡,聽說,還討好了老太太,這丫頭心眼多著呢!不能不防。”
“我知道,小娘不必擔心。”
田小娘抬眸看了眼沈如月,隻見她眉眼中隱藏著一絲堅毅,唇角微微勾起,連帶著眼尾下的淚痣都栩栩如生。
她是越發看不懂自己這個女兒了……
“大姑娘,你這繡法跟我們剛來時,看到的不太一樣啊,這可不單單是繡法緊密的事了。”
沈念摸著自己手上的針眼,看著蘭芝手裡那歪歪扭扭的梅花,斟酌半響後,開口道:“好姐姐,我們院裡小廚房今日做了罐燜鱸魚羹和金菇掐菜,再配上蜜餞紅果,鮮香而不膩,還解饞。”
“大姑娘。”蘭芝冷著臉打斷了她的話,沈念“嗯?”了一聲,怔怔的看著她。
【我請她吃飯,她這是什麼態度?】
沈明月聽著她的心裡話,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嘀咕著:“她還差你這一頓飯?”
“大姑娘,我覺得有必要把我對你們的要求說明白,說清楚了。”
“嗯,你說吧,蘭芝姐姐。”
“大姑娘,我最先在大娘子那裡收到姑娘的繡品時是驚喜的,因為閨閣女子能把錯針繡繡的出神入化肯定付出了不少心血,但從我教你開始,你就一直繡的不如意。”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我是不知,你是故意不好好繡,還是水平並未達到我驚喜的地步。”
沈念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她手裡那份近乎完美的繡品不是她的,可是那麼說了,她會信嗎?
正在沈念不知怎麼回答時,一聲“抱歉!”把她解救了。
她回過頭看去,見是昨日剛剛碰過麵的沈如月,頓時眼前一亮,開口介紹著:“蘭芝姐姐,這是我五妹妹,昨日跟她小娘一起從莊子上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