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問過。
可那時,她終究沒能阻止容英嫁進英國公府。
而這一次,若是遲兮瑤說一聲不,搖一下頭,豁出命去,她也要阻止。
遲兮瑤搖了搖頭,有些為難地咬著嘴唇:“祖母。我也說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嫁。”
“他是個很好的人,是哥哥的朋友,而且也一直在幫助我。”
“可是,可是我很害怕。若是我嫁給了他,他日後像父親一般,偷偷養了外室,或是娶好幾房妾室。那我該怎麼辦啊?”
對於遲兮瑤而言,嫁給誰,嫁不嫁,都不是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她不想步她母親的後塵。
建寧揉了揉遲兮瑤的腦袋,有些不忍,又有些不舍:“生為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須得睜大了眼睛,好好瞧瞧。”
“若是你對他不滿意,或是察覺到他有任何不妥之處。這聖旨,咱們不接也罷。”
她伸手,將遲兮瑤攬進了懷中。
建寧這一生,前半生過得恣意灑脫高傲任性,後半生接連喪夫喪子喪女,最終成了個孤家寡人,餘生都在無儘的孤獨之中度過。
在這世上,她也隻剩下遲兮瑤和遲沐煬兩個牽掛了。
“祖母從前不在你們身邊,很多事情力不從心,隻能囑咐你們謹小慎微小心行事。如今祖母回來了,定不會再叫人欺負了你。”
“這崔珝若非良配,老身便是拚了命,也要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遲兮瑤也忍不住地落了淚,含淚點了點頭。
好似又想起什麼似的,多了句嘴:“可是,我覺得,他應當不是父親那樣的人。”
“他是個很好的人。”
至於有多好呢?她也說不上來。但是她就是覺得,崔珝似乎和京城中的那些紈絝子弟不一樣。
鄭容愛好詩詞歌賦,卻並不為了求取功名,隻是為了與女子花前月下附庸風雅。
盧霖喜好騎射,但卻不肯上戰場保家衛國,隻為了在馬球場上引女娘們尖叫呐喊。
瑞王世子精通丹青,卻從不曾畫過大梁的大好河山,他的筆下隻有美人。
而崔珝不同,崔珝愛劍,愛騎射,卻更愛大梁的疆土、更愛大梁的子民。
他雖然一貫冷酷無情,看上去不近人情不好相與,可是他的心卻是柔軟的。
遲兮瑤摸了摸聖旨上滾燙的紅印,抿了抿唇,好似下定了決心。
“聖旨已下,我便賭他,是個良配。”
建寧沒再說話了,她的思緒拉的很遠很遠,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容英出嫁的時候。
容英也是這般模樣,心中沒有底氣,嘴上說著:“女兒已失身於他,還有了身孕,豈能去禍害崔大哥。我還能怎麼辦,隻能賭他是個良配。”
她那時一時的心軟,竟將自己的女兒親手送進了虎狼窩。
想到這,建寧便恨得牙癢癢。
現下她已回京,從前的恩恩怨怨,也是時候該清一清了。
建寧連夜,便將這些年安插在英國公府的暗探招進了長公主府。
──
第二日清晨,遲兮瑤很早便起了身,早早便梳洗裝扮完畢。
昨日才領了聖旨,今日她須同大長公主一同進宮謝恩。
按理說,應當是有英國公府派人同她一起進宮的。
可昨夜賜婚的消息傳進英國公府時,遲老夫人竟突然中風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氣壞了身子。
與他們一同進宮的,還有昨日也被賜婚了的衛國公府六小姐和晉王世子。
幾家的馬車竟在宮門口不期而遇了。
遲兮瑤今日穿了身素雅的衣裙,並不十分顯眼,但勝在顏色清秀襯得人更加高貴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