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花都開好了,已有幾隻蝴蝶在其中流連往返。遲兮瑤的臥房門口,擺著一盆睡蓮,蓮葉上掛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小水珠。
建寧行至門口,停了一會兒,望了望遲兮瑤臥房窗口映襯出的小小人影,一直緊緊皺著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她輕輕呼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走了進來。
彼時遲兮瑤已經換上了寢衣,正靠在軟榻上翻看著近來她名下南街幾家店鋪的賬本。
見建寧一個人走了進來,她連忙站起了身,連鞋襪都未曾來得及穿上,便去迎她。
“祖母您獨自一人怎麼深夜來我這?”她一邊攙扶著建寧,一邊朝建寧的身後看了看,並沒有丫鬟和嬤嬤跟著。
“怎麼也沒個下人跟著您?這更深人靜的時候,外麵又黑燈瞎火的,您要是磕著碰著可如何是好!”遲兮瑤有些生氣,嘟嘟囔囔地說著。
建寧笑著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滿臉慈愛地開她玩笑:“旁人若是不知,還要說你是個囉嗦的老太婆呢!我身子骨硬朗著呢,閒來無事,便來看看你。”
一口氣說了這些話,建寧又停了下來,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
遲兮瑤看著她的樣子,有些疑惑,但又不好直說:“上次在宮中受的傷,可好些了?”
建寧走到了軟榻前,緩緩坐了下來,又輕輕喘了幾口氣,不易察覺到撫了撫自己的心口:“早已無礙了。陛下一日三次的派太醫來請平安脈,就是再大的毛病,也該好啦!”
邊說,她邊朝遲兮瑤招了招手。
“過來,坐到祖母身邊來。”
燭火搖曳,夏夜悶熱的風輕輕吹動著紗簾,遲兮瑤應聲坐了過去。
她剛一坐下,建寧便將手中的圖冊遞了過去,而後直接開門見山道:“天下男人,都是一般貨色,情義千斤,不敵胸脯二兩。若是想婚後過得幸福,除了要會持家過日子,這上麵的東西,也得會。”
“這還是祖母當年大婚,我的母後送我的。”
“如今,我把它再傳給你。”
建寧有些遺憾,先皇後留給她的東西,原本她是想傳給容英的,可惜容英當時已懷有身孕,根本用不上。
似乎猜到了圖冊中會是些什麼,遲兮瑤的臉噌得一下便紅了。
而建寧,則生怕她沒聽懂,意有所指地抬起手指,朝著床榻的方向,指了指。
見遲兮瑤遲遲未動圖冊,她甚至有些心急,直接將圖冊翻了開來,大大方方攤在了桌案上。
“你馬上便要大婚了,本來我應該去宮中找個有經驗的教引嬤嬤。但祖母思來想去,這些私密之事,旁人教你,你或許不願。”
“尋常人家,顧及著麵子,在這些事上總是支支吾吾,不好細教。常常害得剛剛出閣的女娘前幾次痛苦不已。”
“當年我的母後便比較開明,替我尋得了這份避火圖。尋常人家的,斷斷不如我母後尋來的。”
說到這,建寧似乎很驕傲似的,揚了揚頭,有些興奮地繼續翻著避火圖冊,給遲兮瑤講解。
“新婚之夜,你彆害怕,也彆發虛,祖母教你的絕對是頂頂有用的。”
“其實夫妻之事上,若是得了章法,女子也會很快樂。”
遲兮瑤的思緒早就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她紅著臉,被迫翻閱著避火圖,腦子裡卻全是那日千秋宴上的崔珝。
遲兮瑤低下了頭,耳尖微紅地問道:“那,男子也會看這些嗎?”
崔珝並無長輩,那又是誰教引他呢,有人會為他準備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