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操作之下, 有關容英郡主在佛寺修行時不檢點與他人珠胎暗結,生下遲兮瑤的消息已經慢慢在京城裡傳了出來。
本來大家隻以為是英國公府的下人隨意瞎扯的閒話。
可如今看見皇帝的私印。
這些平日裡對後宅陰私之事本就敏銳的朝臣命婦, 紛紛有了新的猜測。
當今陛下與已故容英郡主自小青梅竹馬, 若是當真有些私情, 也未可知。
且容英郡主產後不過數月,便以身試險,救下了皇帝。
這樣一想,一切似乎就合理了。
而皇宮之中,皇帝正站在大殿門口,遙遙望著崔府的方向,焦急的來回踱步。
曹得財替他拿了件披風,為他係好:“陛下,這個時辰,定北侯府應當已經在拜堂了,馬上便該入洞房了。”
皇帝一直懸著的心,頓時便放了下來。
近些日子,他舊疾總是反反複複,每每午夜夢回,還總會夢見從前的事情。
那些揮之不去的記憶,偏偏越是想忘記,越是記得深刻。
“朕遂了崔珝的願,將他的心上人賜給了他。你說,日後黃泉之下相見,崔大哥和容英,會不會寬宥朕一點?”皇帝望著遠處繁華熱鬨的樓宇,渾濁的眼神中隱隱帶著些淚光。
他生怕,婚禮上會出現什麼幺蛾子,所以一早就把晉王世子謝琰宣進了宮,怕他跑去搶親。
隻恨自己不能親自到場,不能親眼得見。
曹得財替他係好了披風的帶子,往後撤了撤,弓著身子寬慰道:“大將軍和郡主並不會怪您的。當年的事情,您也是受害者啊!”
聽到他這樣說,皇帝似乎回過了些神,他往大殿外又走了幾步,口中喃喃自語道:“是啊。不能怪朕,先皇不喜歡朕,那時朕也活得艱難。哪裡敢管閒事啊!”
他邊說,邊順著台階,往大殿下走去。
忽然,皇帝雙腿一軟,兩眼一黑,從高高的台階上,滾了下去。
定北侯府中,遲兮瑤和崔珝齊齊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厚重的蓋頭擋住了遲兮瑤視線,她站起身時,險些踩到自己的裙擺而摔倒。
一雙溫柔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將她穩穩地帶了起來。而後又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向平時一般,勾起手指,在她的掌心撓了撓。
這雙手,像是一顆定心丸,一下子就穩住了遲兮瑤慌亂的心。
“送入洞房!”
她慢慢轉身,動作緩慢而謹慎,周遭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靜得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如同戰鼓擂擂般的心跳聲。
按照規矩,應當是有全福太太和陪嫁丫鬟送她入洞房的。
新郎官需得在外麵宴請賓客,直至夜幕降臨,賓客們散了,他才能進洞房,掀蓋頭和交杯酒。
可偏偏崔珝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朝著在場的賓客鞠了一躬,行了個大禮。在眾人都還沒弄明白的時候,牽著遲兮瑤的手,扶著她的肩膀,與全福太太一起,將人送進了洞房。
在座的賓客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然後又哄堂大笑起來。
誰都沒有真的拿禮儀體統那一套去約束崔珝,畢竟誰也沒那個膽量,眾人說說笑笑入席就坐了。
遲兮瑤頭上蓋了蓋頭,便隻能看見自己腳尖的一丁點地方,而且這婚服還十分繁重,她規矩的捏著婚服裙擺,老老實實地由著崔珝帶路。
越過長廊台階,很快便來到了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