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歡,府內對王妃的評價如何?!“
冬至清晨的陽光穿透糊窗的白紗,柔柔的光線照進南屋,映在沈明卿明豔的小臉上,沈明卿閉著眼睛任由冬歡為她綰發。
”評價?!“,冬歡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但習慣了自家小姐跳躍的思路,還是老實實的回道:”府中上下,人人都讚琅王妃賢良淑德、和善慈愛、賞罰分明……人人都敬之愛之……“
”這就是了……“
沈明卿睜開了眼睛。
琅王妃是正妃,乃是安國公府的嫡女,出身名門,深受琅王敬重……為人妾者就是在主母手下討生活,共同伺候一個男人,身份階級注定了她們是天生的敵人。
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將丈夫分享出去,看著彆的女人受自己夫君的寵愛。
沒有!
從古至今,一個都沒有!
彆信那個什麼妻賢妾美,大方賢良的鬼話。
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皆是戰場。
若是琅王妃對琅王府的掌握滴水不露,府紀嚴明,從無克扣一事,在這樣的主母手下討生活,那沈明卿才要睡不著覺呢。
“小姐,冬歡不是太明白……”
冬歡替沈明卿盤好了發,放下了手中的梳子,仍是一頭的霧水。
“算了……不明白不要緊……日後總會明白的……”
在這王府裡討生活,總有明白的一天。
“肚子餓了,吃早飯吧……”
沈明卿扭過身對冬歡燦爛的一笑。
“對哦……”
“再不吃該涼透了,小姐,您真的不能再賴床了……吃涼食傷胃的……”
冬歡扶著沈明卿出了南屋,自有小丫鬟將那炭盆又搬到正屋,冬歡扶著沈明卿來到正屋的理石圓桌前坐下,嘴裡關心著,手下可沒耽誤,打開食盒將裡麵的早膳一樣樣的端出來:一碗白粥、幾個蔥油的小花卷、一碟子醬瓜、一碟子燉得稀爛的白菘。
“竟然連半點葷腥都沒有!他們也太欺負人了……我找他們去!”
這吃食竟然連知語院的下人都不如!
冬歡柳眉倒豎,怒發衝冠,就想找大廚房的人理論去。
第一日來時,四碟八碗、有葷有素……現在,這量一天比一天漸少不說,今日竟連點葷腥都沒了,彆說葷腥,那碟子白菜連半點油腥都沒有。
“彆去!”
沈明卿慢悠悠的叫住了憤怒的冬歡,神態自若的用那紅漆的筷子夾了一塊醬瓜就著一口白粥吃了。
白粥索性還是溫的,淡淡的米香,並無異味,也能入得去口。
冬歡知道自家小姐在顧忌著什麼。
在這兒深宅後院,連她這個小丫鬟都知道,無寵就要受人欺辱。她們才剛入府半個月,就已經見到了這世態炎涼,一想到還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死生不得出,冬歡都替自家小姐難受。
明明小姐是那樣愛自由的人。
“小姐,咱們日後可如何是好啊?!”,冬歡心中沉悶。
她們這兒漓雨院,小丫鬟們該換冬衣了、炭火已經不足兩日、吃食又被克扣……寒冬馬上就要來臨……這讓她們可怎麼過?!
琅王素來就不愛豔麗嫵媚的女子,將小姐帶回京城後,一步也沒有踏進過就漓雨院,似是將她們小姐遺忘了一般。
這後院的女子個個如狼似虎,怕不等到這些虎狼上來,她們漓雨院上下怕是就要被小鬼搓磨死了。
冬歡眼中微微有了濕意。
沈明卿慢悠悠的吃完了早膳,漱了口,等小丫鬟們將早膳撤走,梅果送上來香茶喝了一口後,才慢悠悠的開了口。
“冬歡,王爺已經在蘇雪痕那裡歇了幾日了?!”
冬歡精神一震,“小姐,自王爺回京後,半個月內隻進過四回後院,可次次都是歇在蘇雪痕那裡……”
“已經四次了呢……”,沈明卿撥弄了一下茶盞。
“是啊!”
冬歡心中微氣。
這王爺日日去蘇雪痕那裡,那邊澇的澇死,小姐這邊乾的乾死,就不能來一次,也好讓小姐不受欺辱嗎?!
“冬歡,你說這滿府的女人誰會最著急?!”
沈明卿回過神,偏頭戲謔道。
“誰……誰最著急?!”,冬歡愣了一下,目光落到了自家小姐身上,嘴唇動了動,卻沒敢說出口。
冬歡覺得自然是自家小姐最著急啊。
你看看這漓雨院,淒風苦雨的。
沈明卿一看冬歡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嫣然一笑地嗔道:“我才不急呢……這急的啊……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冬歡愣了。
還有比她們小姐更急的?!
“王妃?!不不……王妃有著王爺的敬重,又有一子一女,她著什麼急……不是王妃……”
“側妃葉氏?!也不能……葉氏雖隻有一女,但是容貌尚可又年輕……應也不是她……”
“我知道了!”